「他們在我小時候就被人打死了。」
打死?
林弦皺起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想月,彆亂說話,你怎麼沒見過爸爸媽媽?你從小就是他們抱著長大的……你記性不好忘了而已。」
鄭成河不好意思笑了笑,將鄭想月拉到身後,抱歉看著林弦:
「小孩子說話,您彆太放心上。我們確實出身不太好,父母十幾年前和村裡人鬨矛盾,在衝突中被人失手打死了……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後來那些人也受到了法律的製裁。」
林弦見鄭成河不願意細說往事,也就不再過問
。
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不願意提起的事情,也沒必要逼著問清楚,反而會讓彆人難堪。
就包括鄭成河臉上的傷疤……
結合剛才鄭想月的話不難猜出,那些傷疤很大概率不是鄭成河說的那麼輕描淡寫,更像是有人放狗欺負鄭想月,然後鄭成河為了保護她,所以才被狗咬的滿臉是傷。
至於這件事和他們父母和村裡人的衝突有沒有關係……林弦覺得大概率是有的。
鄭成河這個人看起來很強壯,但是言語非常禮貌和卑微,這也是看起來很矛盾的一點。或許這是因為他年少時父母雙亡、自己摸爬滾打把妹妹拉扯大的緣故吧。
生活的不易,磨平了這個男人的棱角。
鄭成河年紀看起來有三十多歲,這對兄妹的年齡差距還是挺大的,稍微捋順一下思路……
既然鄭想月不太記得父母的事情,那說明父母死的時候她年紀很小,也就兩三歲左右。
而那時候的鄭成河應該是二十歲左右
,兄妹倆的年紀足足差了十幾歲。
再看看鄭想月身上的病號服……
真是一對苦命人啊。
林弦深刻意識到之前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說是當你覺得生活不如意的時候,就去醫院裡看一看,你會發現你有多麼的幸運,至少你沒有得病。
眼前正是如此。
這個住院樓裡住著的人,全都是被病痛折磨的苦命人。
「想月她身體是怎麼了?」林弦看著鄭成河問道:
「我看好像沒什麼大問題?看起來挺健康的。」
鄭成河麵無表情,摸著妹妹順滑的頭發:
「想月她有先天性心臟病,很嚴重的那種,小時候檢查時醫生都說她長不大呢……而且她的血型很特殊,一直都等不到合適的心臟,也沒有辦法進行移植手術。」
「不過我相信,想月肯定有一天會痊愈的。」鄭成河轉而笑了出來,彎下身子把瘦弱的鄭想月整個抱起來,放在自己強壯的胳膊上:
「畢竟我們想月很堅強的!醫生年年都說活不過下一個生日……可是想月還不是挺過了一個又一個生日?所以肯定是沒問題的!我們家想月是被神仙眷顧的好女孩。」
「話說想月,下個月就是你十四歲生日了,你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哥哥買給你。」
「嘿嘿,我沒什麼想要的禮物。」鄭想月調皮笑笑:
「我從小就隻有那一個願望,你答應我不就好了嘛!我給你說那麼多次,你都不答應我。」
鄭成河表情變得嚴肅,搖了搖頭:
「不行,那個願望哥哥不能答應你,因為你的病肯定能治好的。」
「萬一治不好呢?你就答應我嘛!」
「不行不行,哥哥不能答應你,我肯定會治好你的,無論付出多大的努力,我都一定會治好你的。」
……
兄妹倆在這裡極限拉扯,搞的林弦好奇心癢癢的,實在忍不住便看著鄭想月問了出來:
「你有什麼願望?」
鄭想月看著林弦,滿眼期待的笑了笑:
「我想拜托哥哥,等我死之後……把我埋在月球上!」
……
這……
林弦一時語塞。
該說是童言無忌呢,還是說鄭想月年紀小,還不知道生死的分量呢?
難怪鄭成河死活不願意答應她。
換成任何一個哥哥,都不會和妹妹約定這種事情,隻要還有一絲治好病的可能,那就要豁上命一樣努力。
林弦鼻子長出一口氣……
拉起鄭想月的手:
「估計你上不了月球了。」
「為什麼!」鄭想月瞪大眼睛,很是驚訝。
「因為很可能不久之後,第一代冬眠艙就可以投入使用了。」林弦笑著給她解釋道:
「冬眠艙你知道嗎?就是許依依的爸爸研究的東西,隻要睡進去……一睜開眼,幾十年、幾百年就過去了。」
「你的病現在雖然治不好,但是幾十年、幾百年後人類的科學技術和醫療技術都會飛速發展,到那時,你這種小病,隨隨便便就治好了。」
他扭過頭,看著同樣瘦骨嶙峋的許依依:
「正好,許雲教授本來也打算送許依依去未來治病,到時候你們兩個一起多好,醒來也能當好朋友。」
「所以,不要輕易放棄自己呀想月,不要把死掛在嘴邊,你哥哥聽到會傷心的。」
然而……
這一刻的鄭想月,眼神忽然像是大人一樣,成熟懂事的令人心疼。
她輕輕歎
口氣,抬頭看向窗戶外邊,掛在黑夜上空的月亮:
「可是……我真的想去月球啊……」
「為什麼想去月球呢?」林弦很好奇。
「因為哥哥說過,爸爸媽媽就在那裡。」鄭想月抿著嘴唇,眨眨眼睛:
「我好想見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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