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下麵有硬物,而且還是撞擊木頭的悶響。
“棺材……”
林弦輕聲說道:
“看來那位老奶奶說的真沒錯,張雨倩的墳墓就埋在這裡。”
隨即,兩人繼續用洛陽鏟定位。
有了一個參照點,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很快,兩人通過不斷的插洛陽鏟,已經完全確定了棺材位置和大小。
“呼……”
高陽扔掉洛陽鏟,袖子蹭了一把臉上的汗:
“還好,棺材的位置在石榴樹的前麵,而且距離還不短,這個位置就不用擔心石榴樹根係的影響了。而且埋的位置也不是太深……當然,也不排除是這些年風吹雨淋,泥土流失的可能。該說不說,我們運氣是真好。”
“確實不錯。”林弦附和道。
“但事出尋常必有妖!”
“你少說一句能死嗎?快挖。”
……
哢嚓,哢嚓,哢嚓。
兩人一鏟子一鐵鍬,開始在棺材的位置之上挖土,很快就挖到了棺材板。
沒有月光,手電照上去,漆麵早已腐爛脫落,隻能看到粗糙的木頭原色。這木頭質量真的不錯,在土地裡埋了二十多年,竟然還這麼堅硬,沒有完全腐爛。
“也得虧是北方,空氣和土壤都比較乾燥,這要是在咱們南方,再好的木頭在土裡埋二十年,也早都腐爛透了。”
高陽一邊挖土,一邊說道:
“所以這張雨倩老爸確實挺有錢,棺材用的都是好木頭,實木的,甚至我看這個材質還是紅木,嘶……紅木家具都這麼貴,這麼大一個紅木棺材得花多少錢啊,而且這塊紅木板子還不錯,絕對可以加工成一張茶桌。”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林弦皺著眉頭,停在手裡鐵鍬,看著高陽:
“我們是在挖墳不是在尋寶,本來就已經挺緊張了,你在這一直嗶嗶什麼?”
“我在轉移注意力啊!”
高陽喊道:
“臥槽,這月黑風高,荒郊野嶺,還挖著棺材,裡麵還藏著一具女屍……這換誰不瘮得慌啊!”
不久後。
兩人總算把棺材蓋上麵的泥土全部鏟乾淨,厚實的棺材蓋嚴絲合縫扣在棺材上,被釘子釘死。
雖然邊緣都已經腐爛。
但是這麼沉的實木厚板,也不是兩個人能掀起來的,必須借住【撬棍】才行。
這種撬棍一頭尖銳,可以直接戳進棺材蓋和棺材板的縫隙中,然後用力一壓,利用杠杆原理就直接翹起來了。
林弦抿了下嘴唇。
是真的感覺這深山老林裡,一具棺材,再加上前方鮮血一樣鮮豔的石榴花……確實越來越感覺脊背發涼了。
“趕緊吧。”
林弦把手裡撬棍扔給高陽,自己拿起另一根撬棍:
“把棺材撬開,我們看看裡麵到底有什麼。”
“稍等。”
高陽如臨大敵,製止林弦。
然後解下腰間的布袋,一邊繞著棺材走動,一邊掏出裡麵的糯米,沿途灑在棺材周圍:
“我先畫個結界。”
“這就是你說的唯物主義武器?”林弦吐槽道。
“這個才是。”
高陽從背包裡拿出一根蠟燭,在眼前晃了晃:
“我們要在棺材東南方點一根蠟燭,隻要蠟燭不熄滅,就代表我們沒事,如果蠟燭熄滅了,那就代表墓穴主人不同意我們偷東西,我們必須原封不動離開。”
“這事還有人能同意?”
“哎呀你問題怎麼這麼多!傳統和規矩這麼多年就是這樣延續下來的,你彆問那麼多!大不敬!”
說罷,高陽不理林弦,徑直走到棺材的東北角。
將這枚蠟燭插進土堆裡。
然後按下打火機,點燃蠟燭。
在這淒靜寒冷的深山老林,伸手不見五指。此時多起一小團溫暖的燭光,搖搖晃晃,一時間竟有些溫馨。
“行了。”
高陽拍拍手:
“準備工作都完成了,開棺吧!”
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實心鋼撬棍,和林弦一人一邊站在棺材蓋窄邊頂角。
哢!哢!
兩人分彆用力,將撬棍前麵的凸起插進棺材蓋下方縫隙,又用撿來的石頭砸了砸,確保撬棍已經紮進去,一會兒撬的時候可以使得上勁兒。
林弦和高陽又調整了一下姿勢。
棺材蓋確實很沉,並且還釘著釘子,所以必須兩人同時用力壓下、一鼓作氣、同步使勁,才能將棺材板撬起。
“準備好了嗎?”
林弦看著高陽。
高陽警惕看了一眼,東南角平穩燃燒的蠟燭,慎重點點頭,大臂肌肉繃緊:
“準備好了,你倒數吧!”
林弦深吸一口氣。
雙手用力,握緊掌心撬棍:
“3、2、1、撬!”
兩人咬緊牙關同時用力!
咿呀~~~~~~
一陣類似於貓叫的奇怪聲音傳來!
刹那間!
月光一角從烏雲後麵挪出,照亮狂卷的雲霧,照亮寂靜的深山,照進棺材撬開的裂縫。
呼——
猛然一陣夜風吹過,燃燒在棺材東南角的蠟燭頃刻熄滅。
高陽登時臉色煞白!
手裡撬棍哐當掉在地上,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雙手合十:
“祖奶奶!祖奶奶!饒了我們!我們這就走!你不要過來啊!不要出來啊!”
“你有病吧高陽!”
林弦真是忍不了了:
“本來也沒什麼害怕的,硬是被你把氣氛給搞起來了!快過來!”
然而,高陽已經嚇破了膽,雙手顫抖翻騰褲兜裡的黑驢蹄子,死活捏不穩。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林弦暗罵一聲,直接站起身,左腳用全身重量猛踩撬棍,杠杆原理再次把棺材蓋翹起來,發出咿呀的摩擦聲;然後右腳瞄準彈起的棺材蓋板,用力向旁邊一踹——
嘭!“啊!!!!食我驢蹄!”
移開的棺材板重重偏移砸下,震地聲和高陽的嚎叫聲一同傳來。
高陽的黑驢蹄子扔了個空。
直接飛過棺材打在後麵石榴樹上,幾分枝葉顫動,片片花瓣飄落,立刻歸於平靜。
林弦長出一口氣……
然後向前一步。
低下頭。
讓頭頂礦燈的亮光照進棺材內部——
整齊,乾淨。
疊的整齊的幾摞衣服,棺材角落堆的工整的筆記本,曾經紅極一時的洋娃娃玩偶,索尼隨身聽,化妝鏡,相冊,平鋪的獎狀,豎起的獎杯,放在玻璃盒裡的發卡皮筋,絲帶捆在一起的紅皮證書,粉色的塑料相框……
這不像棺材。
更像是,一位妙齡女孩的儲物間。
林弦緩緩抬起頭。
礦工帽的射燈上移,照亮那立放在化妝盒之上的相框。
照片上,是一位笑顏如花的女孩。
她比著靈巧的剪刀手看向這邊。
颯爽的深棕色馬尾腦後飛揚;
漂亮的眼睛彎成兩條淺淺月牙;
嘴角兩側可愛的小梨渦若隱若現;
左眼角一顆……
恰到好處的淚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