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長鳴,巨輪靠岸。
黎明還未完全到來,船上岸上的燈都亮著。
葉空從艙房裡走出來,一眼就望到了遠天那一線雪浪似的白。
她腳步頓了半秒,繼續往前走,才一步就被費秘書帶著的保鏢隊圍了個水泄不通,有些狐疑地轉頭看了一眼——
高高的甲板之下,燈光大亮的港口,全都是人。
噴塗著各個公司名字的傳媒車四處亂停,車與車之間填滿了記者、狗仔,還有純粹是來看熱鬨的路人。
先前在船上還隻是一甲板的人,此時卻變成了滿岸的人海。
岸上的記者顯然設備更加齊全,各種相機大炮加上話筒喇叭,讓淩晨的海岸變得比菜市場還要熱鬨混亂,喧囂嘈雜之聲不絕於耳,隨便一耳朵就能捕捉到“不死妖”三個字。
葉空的腳步沒有遲疑,而那些鏡頭胡亂撒網後終於捕捉到她的臉。
“是不死妖吧?那個是不死妖吧?!”
“沒錯就是不死妖!不死妖下來了!”
“她在玫瑰號上!”
“不死妖!”
走到樓梯前時,另一聲代表遊輪靠岸的鳴笛也響了起來。
葉空一頓,轉頭看去。
是秦家那艘船。
他們沒有直接回秦家,而是和玫瑰號一起停靠在了這裡。
船身逐漸接近,強燈照耀下,隔著遠距離的葉空突然在船頭看清了兩個數字噴碼。
“11”。
表示這艘船名叫“11”號。
葉空收回視線,走下樓梯。
人海頓時朝她洶湧而來。
“請問您要控告秦家殺人是真的嗎?”
“不死妖小姐真的是多年前曝光花盒事件的元小七嗎?!”
“不死妖你考慮過留在南港發展嗎?”
“不死妖小姐今年幾歲了?有沒有男朋友啊?理想型是什麼?”
“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以跟我們詳細說明嗎?”
“可以給我簽個名嗎我女兒是你的超級粉絲。”
“請問您一直拉著的這位男士和您是什麼關係呢?”
“在船上你就一直拉著他,這位男士是什麼身份?”
……
一直對所有問題充耳不聞,隻管在保鏢們的包圍圈裡默默往前走的葉空,突然停下了腳步。
看著被擋在保護圈之外的話筒與鏡頭還有人臉的海洋,她抬起手,纏著繃帶,還貼了幾個創口貼的手,突然越過人高馬大的保鏢,抓住了外麵的一隻話筒,輕輕抽過來,豎在唇前。
意識到她要說話,附近的記者們頓時都屏住了呼吸,竟在嘈雜之中開辟出幾分安靜來。
“他是我的男朋友。”
她這樣說道:“是玉洲溫家的兒子,名叫溫璨,溫柔的溫,璀璨的璨。”
意識到她隻對這男人的話題感興趣並且願意回答,記者們立刻絞儘腦汁,問題也層出不窮起來。
“兩位看起來實在很般配,請問在一起多久了?”
“其實我們剛分手了一段時間,但昨天又複合了。”少女居然真的回答了,看起來甚至有幾分乖巧。
記者們更興奮了,也更加投其所好。
“兩位感情這麼好為什麼會分手又為了什麼複合呢?”
“分手是因為一時衝動,複合是因為發現彼此還相愛。”
“是什麼讓你們發現彼此還相愛的?!和昨晚船上發生的事有關嗎?!”記者們更加激動了。
“有關。”葉空對著話筒,頓了頓,才在愈加屏氣凝神的安靜中回答道,“其實我男朋友之前是需要坐輪椅的,醫生說他在車禍裡留下的陰影太大了,導致他的神經一直都告訴他他不能行走,但就在昨天,我發生危險的時候,他突然站起來了,連滾帶爬地跑向我保護我——”
少女那張一直冷若冰霜的臉突然像是迎來了四月的風,她微微笑起來,一雙漆黑眼眸映著光微微閃動,無比動人地以各個角度留在了不同的鏡頭之中。
“這難道還不算愛嗎?”
“我從小就一直熱愛畫畫,熱愛創造各式各樣不同的故事,其實都是為了尋找真正存在於世間的愛,現在我很高興我終於找到了。”
——
“……她胡說。”
剛下船的溫榮看著人群包圍的方向幾乎目眥欲裂:“她簡直就是顛倒黑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撒謊她怎麼敢的!什麼叫神經告訴他不能行走?什麼叫為愛站起來?他明明就是串通了醫院串通了醫生造假!他明明就是一直在裝殘疾昨天裝不下去了而已!”
溫榮猛地抓緊了欄杆,恨不得用目光把那兩個人千刀萬剮。
“她在替溫璨掩蓋,明明是欺騙是隱瞞是對家人的背叛對董事會的玩弄!卻被她說成了愛的奇跡!!!!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