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轉瞬就暗了下來,陸英坐臥難安,連用飯都心不在焉。
虞老夫人像是猜到了什麼,讓陳妞妞去拿了個盒子來,“娘這裡也有些首飾,都是這些年無疾和你姐姐給我添置的,多少也能賣些銀子。”
陸英連忙將盒子推了回去“老夫人,我不缺錢。”
現在她手裡抓著大把的銀子,可是無處買糧啊,朝廷的條令一出,各地人人自危,有糧也不敢賣,很多人更是提前得了消息,趁著詔令頒布之前,就將當地糧食都囤積了起來,隻等個高價。
“你就先拿著用。”
虞老夫人開口,陸英好說歹說,才勸得她相信自己,回去的路上她又去糧倉看了一眼,隻剩了零星幾袋,看得人心慌。
這幾日,她已經逐漸減少了糧食的供給,可還是撐不下去了。
“夫人,回去睡吧,您就是在這裡守一宿,糧食也不會變出來。”
陸英歎了口氣“明天齊州府要是亂了,我該怎麼和他交代?”
“賑災本來就不該是我們的事,”月恒小聲嘀咕,“咱們就是個商戶,朝廷都不管,咱們能做到這個地步,仁至義儘了。”
陸英沒再言語,月恒的話不算有錯,這擔子不該落在她身上,可是,難道乾看著嗎?
“算了,我去見見居定侯。”
“那人一肚子壞水……”
月恒連忙阻攔,眼底都是排斥,陸英頭也沒回地打斷了她,“那你在這裡等我。”
月恒猶豫很久還是跟了上去,那院子一靠近就熏得人作嘔,府衛們全都捂著口鼻,見陸英過來,府衛連忙遞了條乾淨的布巾“夫人快捂著。”
陸英道了謝,視線一轉,就瞧見居定侯打破了窗戶,無視了外頭的寒風,將頭探出來大喘氣。
幾天不見,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瞧著憔悴不堪,連發絲都有些淩亂,顯然被折磨得不輕。
“你在信上動了什麼手腳?為什麼朝廷始終沒有動靜?”
她抬腳靠近兩步,居定侯顯然沒了先前逗弄她的心思,聞言隻掀了下眼皮,“把東西都拿走,我就告訴你。”
這可是虞無疾的意思,她怎麼會去挑釁對方的權威?
“看來侯爺沒有我以為的那般有分量。”
她在窗邊站定,略帶失望地低聲開口。
“分量?”
居定侯歪了下頭,眼底帶著嘲弄,“何為分量?你有用,你才有分量,師母啊,你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陸英默然,她不光知道這個,還知道太有用的人,也會為人不容。
“你怎麼不說話?”
許是她沉默得太久,居定侯竟然開口催促,“莫不是被我那隨口一句,戳中痛楚了吧?”
陸英半蹲下來,平視著他的眼睛“我隻是在想,你應該有法子調糧,但要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你說出來呢?”
居定侯一咧嘴“法子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了,師母,跟我回京城吧,總比呆在青州挨餓強啊。”
府衛一聽這話,齊齊轉身抽刀,居定侯卻並不放在眼裡,這些人不敢殺他,哪怕是虞無疾,也擔不起殺害天潢貴胄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