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雷聲漸鳴。
他眉目舒朗,長睫在燈下投出蝶翼般的影,指節分明,腕骨似雪砌,做這些賞心悅目。
虞聽晚捧著空玉杯,坐到他跟前,等著喝。
“彆人都老,就你年輕力壯。”
魏昭挑眉,唇角微揚。
“年輕什麼我倒不在意。”
“力壯我認。”
三言兩語,你就涉黃是吧?
怎麼好意思說青鴉猥瑣的。
虞聽晚瞪他。
“說正經的。”
“宮裡那位把人都叫齊了,去的官員除了那我沒聽過的祝尉,都被太傅安排的明明白白,可見狗皇帝心裡是有成算的,可他非要太傅去說,是何用意?”
她茫然:“就是想看太傅罵人嗎?”
魏昭被她逗樂了。
肩膀輕微顫動,嘴裡也發出悶笑。
“他的確腦子有病,但不至於。”
三沸過後,茶香四溢,茶湯被他倒入姑娘手裡的空杯中。
魏昭溫聲:“雖說帝王權力至高無上,可他對官員一向表麵和氣,得罪人的事,他可不做。”
“楊常正在位期間,建堤壩溝渠並非小工程,其中涉及甚廣,不是他一人就能做成的。從我這裡拿的錢,他往兜裡塞了不少。隻怕有戶部的人幫著做假賬。”
“豆腐工程其中勢必有工部參與。”
“動工前又須禮部祭祀河神。”
可以說多多少少六部都有參與。
“就算那些尚書手腳乾淨,可能坐上那個位置,怎能看不出楊常正從中牟利?其中便有包庇之嫌。”
應乾帝是從頭到尾清楚的。
可誰敢質疑他?
魏昭:“狗皇帝恨楊常正入骨,卻將其關押入獄後再無後手。六部算是楊常正的地盤,他戒備心重,焉能放心?早就想整頓立威了,一直苦於沒有機會。”
這幾日堤壩溝渠的事被提及,百姓怨聲載道。此時將楊常正貪汙案子拿出來再審,涉事其中的官員絕不放過。百姓可不懂彎彎繞繞,隻覺得帝王是明君,給足了交代。
可按照應乾帝的作風,不會徹底將六部連根拔起。
其中涉及甚廣,勢必讓顧傅居遭朝堂排擠。
都這個節骨眼了。
不想著遭水患的百姓,應乾帝還在一箭三雕。
骨子裡的血怕都是冷的。
虞聽晚若有所思。
“是了,楊常正入獄,朝堂官員一個個成了啞巴,沒人發聲嚴查六部,整頓朝堂。”
可很快:“賀詡然呢?”
他不是秉公執法的禦史嗎?
魏昭:“明擺著狗皇帝等人去提,他不至於傻兮兮當劊子手。”
顧傅居顯然也不想做的。
可從他入宮起,那公公刻意提到祝尉,明擺著是應乾帝的意思。
魏昭:“楊常正是廢棋,災區的事足以讓朝堂焦頭爛額,六部整頓總要有人頂上,應乾帝順勢提拔人上來。”
算起來,是一箭四雕了。
虞聽晚:……“那為難太傅了。”
“倒也算不上。”
“抱樸傳信過來,說夫子罵的挺舒坦的。”
虞聽晚:……
“狗皇帝機關算儘,卻也漏了一處。”
虞聽晚:“什麼?”
魏昭微笑:“祝尉……當真還在為他賣命嗎?”
刺激。
虞聽晚激動了。
“你的人?”
魏昭搖頭。
虞聽晚繼續激動。
“太傅的人。”
魏昭搖頭。
她繼續猜。
“蕭懷言還是應扶硯的?”
反正這些都是自己人。
魏昭繼續搖頭。
“嘎!”
外頭傳來一聲叫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