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裴涿邂緩步向自己靠近,蘇容妘頓覺得壓迫感迎麵而來,她壓住想要後退的念頭。
她的心在狂跳,卻是覺得裴涿邂根本就不會往她替嫡妹承歡的方麵去想,她冷靜下來,將他的懷疑往旁處去引:“莫不是妹夫這裡進了賊人,這才看了誰都要懷疑上過你這閣樓。”
裴涿邂沒說話,隻是拿著手中的公文緩緩退了幾步,坐在旁側的官帽椅上,長腿屈起,素色常服束起緊窄的腰身,俊朗奪目。
這叫蘇容妘控製不住想起在閣樓的那一晚。
似是他身上的酒香還縈繞在自己的鼻尖,身上更似還能感受到他的灼熱。
蘇容妘忙彆過頭去,她本不想青天白日的想起這種事來,隻是無論去到某處,對這地方牢記的印象,總是初到那天最為牢記。
此刻,裴涿邂眉峰微挑,終於開口:“不是說書上有事不懂?”
宣穆當即反應過來,捧著書上前幾步到裴涿邂麵前去。
蘇容妘瞧著他接過書本簡單看了看,而後起身去書案旁尋出另一本來遞過去:“學問一事不能一蹴而就,你如今讀的書有些深奧了。”
他指尖輕點自己這本:“其中有我的注解,三日後你來尋我,看看你天資如何。”
蘇容妘一怔,下意識緩步靠近過去,匆匆掃過一眼,便見宣穆那本書上寫著許多批注。
她有些恍惚,這是裴涿邂專給宣穆寫的嗎?
察覺到蘇容妘的視線,裴涿邂狀似無意道:“這是我兒時所寫。”
蘇容妘收回心神,不過想來也是,裴涿邂尋常公務繁忙,哪裡會有時間為宣穆費這心思。
裴涿邂看著蘇容妘立在一旁,握在官帽椅扶手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
“蘇姑娘還有事?”
蘇容妘被叫回神,抬頭對上裴涿邂疏離的眸子,原本想說的話,竟是堵在唇齒間,不知該如何說。
裴涿邂微一挑眉,似是在催促,好似她再不開口,便要被請出閣樓。
蘇容妘喉嚨咽了咽,委婉道:“今日我從妹妹那回來,聽得妹妹說已有三日未曾見到妹夫。”
眼看著裴涿邂眉心微蹙,她忙填了一句:“我知我是個外人,不敢置喙你們夫妻的事,隻是看著妹妹頗為可憐,便想著如今既已見到了妹夫,還請妹夫去……看一看她。”
蘇容妘這話說的艱難,與其說是讓他去看一看嫡妹,倒不如說是變著法兒的將他往自己床榻上去勸。
她深深吸了口氣,壓抑住想逃的衝動,卻是覺得頭腦有些昏沉,尷尬笑笑:“我隨口一說,妹夫若是有什麼旁的安排,便也不必把我的話當真。”
她的停頓與猶豫聽在裴涿邂耳中,叫他恍若大夢初醒一般。
他漆黑的雙眸有一瞬為微不可察的輕顫,冷凝的視線凝望著麵前人。
她是他妻子的姐姐,她們姐妹應當感情很深,一個會頂著壓力將名聲不好的庶姐接到新婚夫君的府衙之中,一個會寧願得罪一個得罪不起的人也要將為嫡妹說話。
他的所有不曾察覺的失態在這一刻明顯了起來,他肅冷的麵容遮住心中的情緒,扣緊扶手的手慢慢鬆了開。
“今夜我會去看她,不勞蘇姑娘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