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給給宣穆留了傷藥,說他頭上的傷若是好好調養,日後應當不會留什麼疤痕。
薛夷淵聽了這話,盯著宣穆的臉上下瞧了瞧,而後笑道:“咱們家宣穆生的俊俏,不留疤最好,但若是真有了疤痕,反倒是更氣派了。”
蘇容妘聞言伸手輕輕推他,輕喃道:“彆當著孩子麵亂說。”
裴涿邂凝望著他們,倒確實是覺得,他們也算是般配。
指尖再度收緊,他將視線移開,對著張太醫頷首,沒再說什麼便帶著張太醫徑直離開了此處。
蘇容嬋視線一直在薛夷淵身上打量,在蘇容妘察覺到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叫蘇容妘一瞬後脊背發涼,麵色當即沉了下來,陡生防備。
蘇容嬋卻是笑道:“姐姐,我先回裴府了,你……早些回來。”
見她離開,薛夷淵低聲同蘇容妘道:“你這嫡妹看著還挺好相處的。”
蘇容妘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將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若是現在說嫡妹的不好,他定會為了自己與嫡妹對上,到時候無論是強硬要帶她離開也好,被嫡妹手下養的人傷到也罷,都是麻煩。
隻是她斜看過去,倒是叫薛夷淵嘿嘿一笑:“不好不好,旁人再好都沒有你好。”
蘇容妘不想理他,伸手就要將宣穆抱過來,可薛夷淵卻轉身躲了她伸過來的手。
“有我在,哪有叫你受累的道理。”
他抱著宣穆顛了顛,分明蘇容妘雙手抱著都吃力,他單隻手卻抱的又穩又輕鬆。
蘇容妘看著宣穆的小胳膊環在薛夷淵的脖頸上,便也沒在拒絕,她知道宣穆需要一個更有力量的懷抱。
人少則慕父母,這話蘇容妘此前未曾體會過。
她恨那姓蘇的拋棄她與娘親,又怨娘親有時太過軟弱,她決定養育宣穆那一刻起,便從不覺得宣穆需要一個父親,她自己可以將他教養好,自己小時候受得煎熬與折磨都不會叫他再體會,可她彼時卻是發覺,難怪說孩子需要父母雙全。
宣穆需要感受到撐起門楣護住妻兒的力量,也需要如涓涓流水般蕩裹住全家人的慈柔。
蘇容妘在從前覺得自己可以,可如今隨著宣穆的一點點長大,還有身處這各個權貴的京都之中,她愈發覺得自己力不從心。
薛夷淵抱著宣穆還向前走著,倒是突然回過身來,向蘇容妘伸出手:“妘娘,在想什麼?快跟上。”
可蘇容妘沒有去牽他的手,而是在他掌心拍了一下,便算是她不遠不近的回應。
“你今日不是當職?怎得會突然過來。”
薛夷淵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尖:“這不是……昨日宣穆讓我教他些防身的招數,我就懷疑他受欺負了,便想辦法叫人看著點兒學堂,隻是我那友人今日不當職,入宮給我遞消息時費些勁,我這才來晚。”
他在心中嘀咕,倒是沒想到叫裴涿邂搶先一步。
蘇容妘聽了這話當即要伸手去拍宣穆的頭,可是看他頭上頂著剛纏好的傷,又用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望著自己,她便想氣也氣不起來。
她隻能板著臉:“日後不許再這般!”
她由著宣穆拉著自己的手撒嬌,出了學堂後薛夷淵送他們回裴府去,為了同他們多待上一會兒,還特意叫駕馬車之人放慢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