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夷淵因這一聲阿淵腳步頓住。
許是因他怔愣的明顯,以至於讓裴涿邂都發現了一樣,稍稍側身回頭看他。
薛夷淵伸手擦了把臉上的雨水,掩蓋麵上神色,含糊問:“裴大人確定沒聽錯,確定是阿淵?”
裴涿邂覺得他這話問的挑釁意思更加明顯,卻也不願讓他發覺自己這無用的在意。
“難道還有第二個叫阿淵之人?”
可他即便是說了,那句夫君還是無法從他口中說出來,即便是重複也做不到。
但這話卻是將薛夷淵方才所有的期待儘數打碎,甚至覺得自己生出那麼片刻的期待都顯得有些荒謬了。
果然,妘娘哪裡會喚他的名字,她無論清醒還是昏厥,眼裡心裡能裝下的,也隻有她的阿垣。
他抬頭,對上裴涿邂的眸光,若非未能從他眼裡看出戲謔與挑釁,他怕是真要以為裴涿邂故意拿沈嶺垣來刺他。
可如此也更能說明,裴涿邂尚且不知沈嶺垣的存在。
但他彼時已經清楚得確定了下來,裴涿邂才不似妘娘口中的那般清高,他就是對妘娘生了心思。
薛夷淵勾了勾唇角,十分恬不知恥地沒有反駁:“一切錯都在我,還請裴大人莫要為難她。”
裴涿邂攥握手柄的力道更重了些,轉身便繼續向前走,不再理會他。
“我還不至於卑劣到去為難一個女子。”
薛夷淵幾步跟了上去:“裴大人是當真人品高潔,還是說……也藏了私心?”
裴涿邂即刻道:“薛統領慎言。”
“裴大人,我的心思你看得明白,同是男人我又怎會不懂你?大人可莫要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是蠢的。”
薛夷淵又上前了些,與他並排在雨中行進,不退讓半分。
雨水打在他的甲胄上又彈開,似是給他鍍了層冷光:“妘娘不願嫁我,我不會強迫她,若是她能有其他好的歸宿,我定也會全心全意的祝福,可裴大人卻實在算不得什麼好歸宿。”
裴涿邂沒說話,薛夷淵卻是一口氣將心中的話儘數吐露了個乾淨。
“你與她相識才多久,待她又能有多少真心?且你已經娶了她的妹妹,卻還是在肖想她,你究竟是一時占有的念頭上了頭,還是想左擁右抱共享齊人之福,勞煩你想清楚些,妘娘自小到大過的不易,又一個人拉扯一個孩子,請你不要隨意招惹她。”
更何況她心中無你,你的招惹也隻會讓她痛苦。
但最後這話,薛夷淵未曾說出口。
沈嶺垣在楊州之時受鎮南王世子賞識的事他是知曉的,想來妘娘寧可擔下那些不堪的名聲,也未曾告知旁人與沈嶺垣的關係,其中的顧慮想來也是因為此事。
如今誰與鎮南王扯上關係,誰就要遭殃,這若是被旁人知曉,妘娘的處境勢必會更加艱難。
這些話聽在裴涿邂的耳中,乃是再一次清楚明了地提醒了他的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