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姨父如今的意思,是不是在說,待他長大之前,他的事先聽他娘親安排?
那是不是說明,日後若裴姨父與娘親在一起,會是娘親當家作主?
他說不上心中是怎樣的滋味,那可以是他的姨父,若是與娘親在一起,那姨母呢?而且姨父平日裡對娘親冷言冷語,真的會對娘親好嗎?即便真是娘親當家作主,又能做到幾時?
宣穆將的小手攥得緊了緊,一路沉默著回了裴府,雖是安靜跟在裴涿邂身後往矮房走,卻是一直加快腳步,盼著能早些回到娘親身邊。
蘇容妘見著二人一起回來,倒是頗為意外,隻遠遠看了裴涿邂一眼,便俯下身來麵對宣穆,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怎麼了這是,嘴上都能吊頭驢了,可是受委屈了?”
宣穆看了娘親一眼,眼裡含著好幾種情緒,最後隻化作淡淡愁悶來。
姨母才是裴姨父的妻子,娘親怎會甘願做妾呢?
蘇容妘從未見過宣穆這般糾結的模樣,又不知學堂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一時間有些無措起來,下意識抬頭去看裴涿邂。
這般詢問的眸光之中帶著些淺淺的慌亂,落在裴涿邂眼中,竟是不合時宜地將其歸為她對他下意識的依靠。
他上前一步:“在學堂之中被先生罰了站,不過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走神而已,先生也隻是太過看重他才會如此。”
蘇容妘半信半疑,她哪裡會不知道宣穆的性子,他怎會因為被先生責罰便委屈成這副模樣?
她沒有起身,而是繼續來問宣穆:“你同娘親說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宣穆抿了抿唇,看看她,又看了看裴姨夫,想問的話到了唇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裴涿邂手握成拳,掩唇輕咳幾聲,掃了蘇容妘一眼。
蘇容妘自也是不知同他哪裡來的默契,隻是對望了那麼一瞬,便覺得他應當是有話要同自己說,便站起身子,拍了拍宣穆的肩膀,而後朝著裴涿邂走了過去。
他們站在離宣穆不遠處,裴涿邂看著人主動走到了自己麵前,抬眸時那雙瑩潤的眸子望著自己,他喉結動了動:“昨夜休息的可好?”
蘇容妘眉心微蹙,自然是想起了裴涿邂昨夜將自己折騰到正院去,最後卻是連人影都未曾出現。
隻是她又覺得他並不知夜裡同寢的人是她,便又將心中這股氣壓了下去,猜測他許是在委婉提起昨夜他們在閣樓上的那幾句爭吵。
“裴大人放心,昨夜的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我與大人意見不同罷了,自是沒耽誤安寢。”
裴涿邂挑挑眉,她昨夜確實睡的好,在自己懷中的時候半晌連身都不翻,葉吟來回稟,也是說她一覺睡到了天亮。
“可宣穆睡的應當並不好,就是今日也在想著此事,這才在先生講書之時走了神。”
蘇容妘的唇因驚訝而微張,根本沒想過宣穆竟將他們二人的爭吵放在了心中。
她也忍不住懷疑,難不成裴涿邂在宣穆心中如今都已經有分量了?
之前她無論與誰爭吵,宣穆都是與她同仇敵愾,如今不過是駁了裴涿邂的話,就讓他這般糾結走神?
裴涿邂將她的模樣瞧在眼,又見有風吹得她鬢角青絲在麵頰亂掃,下意識便要抬手去拂開,可彼時宣穆卻是盯著他們突然開口。
“娘親、裴姨夫,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