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團亂,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人與府中的侍衛打了起來。
蘇容妘喉嚨咽了咽,握緊燭台的手慢慢垂落下來,已經顧不得自己這被他禁錮在懷中的姿勢,急切道:“跟你走?去哪?”
裴涿邂將身上的披風解下,罩在她身上,模樣正經的很:“私奔。”
蘇容妘頓覺額角猛跳兩下,手緊攥住他的衣襟,而此刻葉聽已領著宣穆到了門外:“家主,準備妥善了。”
蘇容妘呼吸一滯,急道:“彆鬨了!
這是王府,宣穆如今還頂著鎮南王的名頭,你能帶我們去何處?”
裴涿邂輕笑一聲,把披風上的兜帽給她帶上:“看來不是不願同我私奔,隻是不知要去什麼地方。”
蘇容妘被氣笑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想的竟還是什麼私奔不私奔的事?”
裴涿邂的手移到她後頸處,對上她的雙眸後認真問:“既是要緊時候,那你可信我?”
也不知是因他此刻太過篤定,還是此刻的自己已經做不到似之前般,可以當機立斷拒絕他。
她猶豫了,而後循著本心,點了點頭。
裴涿邂那墨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一下握住了她的手:“好,那便出了王府我再同你細說。”
蘇容妘被他拉著直奔府門口走去,他步子邁的很大,跟著還是多少有些吃力,夜裡的風刮的人臉疼,呼出的白霧飄至身後,王府的人此刻應是已儘數被控製住,一路走到府門前沒有人阻攔。
王府門外約有三十餘人,她能瞧得見,為首的正是宋珹,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眸光,宋珹對著她略一頷首。
看來這是他們商議出的新打算。
而裴涿邂握緊了些她的手,似是不喜她這般與宋珹對視著。
有人牽過來了兩匹馬,裴涿邂在她腰身上輕輕推了一把:“上馬。”
蘇容妘來不及多待,隻是剛翻身上馬,裴涿邂便緊跟著上了來,雙臂收攏直接將她圈在懷中,緊實的胸膛貼緊她的後背,將他身上的暖意度了過來。
他環著她去攥緊韁繩,而後沉聲對身後道:“分為兩路,城外彙合!”
宋珹應了一聲是,帶著十多人走向另一條路。
突生的變故難免叫蘇容妘心中不安,即便裴涿邂的沉穩能讓她稍安心些,可終究抵不住那未知的前路帶來的憂懼。
她不言語,緊緊攥住馬鞍,而裴涿邂則是將她頭上的兜帽壓的低了些:“夜裡風涼,免得灌了風進去。”
兜帽遮住了視線,蘇容妘乾脆閉上了眼,左右要去哪也是由裴涿邂來帶路。
隻是這眼睛一閉,身上的其他感覺便顯得更明顯了些,裴涿邂的胸貼、手臂、腿側,儘與她相貼。
她被他籠罩著、禁錮著、掌控著,他的身邊讓她覺得既安全又危險。
這種矛盾的感覺一直持續到馬停了下來,裴涿邂先一步翻身下馬,而後將手攤開在她麵前:“下來罷。”
蘇容妘抬眸,這才發覺竟回到了當初阿垣在京都外的藏身之處。
她怔愣的片刻,裴涿邂乾脆直接打橫將她抱下馬車。
知曉她心中不解,他主動解釋:“今夜王府中的事,想來天不亮便會傳到皇帝耳中,若是冒險離開,免不得自投羅網,此處尚算安全,乾脆借此地一用暫做修整。”
蘇容妘眉心微蹙,回頭去看在葉聽身邊的宣穆。
她忙過去看宣穆的情況,見他尚算冷靜,沒被今夜的變動嚇到也沒受什麼傷,這才放心下來。
葉聽寬慰她兩句,先帶宣穆去另一間屋子休息去,將此處留給她與裴涿邂兩個人。
裴涿邂抬手握上了她的肩頭,蘇容妘側身躲了過頭,回頭直盯著他:“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走罷,外麵冷,進屋再說。”
這地方當初還留了些東西,隻是沒提前來歸置,此刻將床褥簡單拾掇再生些炭火,就能講究一晚。
待進了屋,裴涿邂立在門口,垂首看著她:“皇帝不敢繼續用宣穆做由頭來平衡,他怕日後掌控不得,畢竟無論是九皇子還是趙氏子都是他的血脈,可宣穆不是,若真叫宣穆撿了個皇位做,那他這麼多年便都是白廢了心力。”
蘇容妘的心涼了半截,她喉嚨咽了咽:“所以呢?”
她自己都沒想到,問出這句話時,她的聲音帶著些抖。
“所以,現在不再爭儲,離開這裡。”
蘇容妘眉心緊緊蹙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離開還能去何處?今夜潛逃離開,豈不是給了皇帝下手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