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過去,商行溯變了很多。
他投身大理寺之中,斷了不少案子,也比年少時更懂人心。
其實隻要回過頭來稍微想一想,他便能看得清,晚嵐並非如他曾經所想的那般柔弱可欺。
她有她自己的不甘心,也有她自己苦中作樂的法子。
可晚嵐的心思是她的心思,而他自己的躲閃與膽怯,不能因此被抵消。
他在悔恨與不甘之中懲罰自己,也是覺得這樣的自己,不應該出現在文盈的婚儀中。
畢竟他曾將文盈,看做是另一個晚嵐。
他覺得自己身上帶著多年前的罪孽,不應該去麵對她的喜事。
他準備了一份新婚賀禮,托人送去陸府,隻說大理寺任職之人身染晦氣,大喜之日不便出現,隻將自己的心意帶到便。
文盈聽著傳過來的口氣,免不得輕輕一歎:“若是依照商大人這麼說,那大理寺的人都晦氣,都不能去彆人喜宴。”
陸從祗停了手中的動作看向她:“你很想讓他來?”
文盈感覺出來他的情緒,淺笑著過去坐在他身邊:“這不是人多熱鬨嘛,再者說商大人之前也頗為照顧你,我記著他的恩情呢。”
“那你現在不用記了,是他自己不願意來。”
陸從祗他也看了一下送進來的賀禮,“我看他說不準什麼時候才能成親,咱們也不知何時才能回禮,多了一份人情往來,你這是以怨報德?”
文盈愣了愣:“我忘了……”
被這麼一提醒,她倒是猶豫起來,抱著手中的單子站起身踱步:“也是了,在咱們看來是喜事,在旁人看來便是一份多出來的人情往來,定是要給旁人添麻煩了。”
陸從祗不想讓她自責,抬手拉她一把,將她重新帶回懷中。
“咱們如今的身份不同,除去那些真心祝賀之人,剩下的便是有意攀附者,你我想要一些祝福,他們則是需要一個攀交的機會,公平的很,至於商行溯——”
陸從祗聲音頓了頓,不好將話說的太難聽,卻又沒辦法說的有多好聽,隻是輕哼一聲:“你既把他算作故人,日後他家有什麼事,咱們再把這份禮還上就是,一輩子還長著,總不必擔心會虧欠。”
文盈點點頭,想著既然如此,日後也得對商家多留一份心。
成婚當日,並沒有依照原來的打算,從陸府中抬出去繞城一圈,而是以皇後義妹的身份從宮中出嫁。
這是皇後臨時起意,文盈受寵若驚,原本是打算要推辭的,可皇後卻說:“我與你說過,我之前也是有個妹妹的,隻可惜如今馮家僅剩我一人,我也將你當做妹妹,能為你做的事少之又少,你就隨了我的心願罷。”
這麼一說文盈倒是不好拒絕了。
馮皇後心中有許多遺憾,她覺得是因自己的緣故才將他們的婚事拖延,也可惜未曾親自送妹妹出嫁,如今也算是圓了她的夙願。
成親當日,是皇後親送嫁,這算是天家獨一份的看重。
妾室扶正又如何?世間又有幾人能得這種風光。
花橋一路從宮中抬進了陸府,拜了天地,拜了杜氏的牌位與文盈的爹娘,最後夫妻對拜,算是禮成。
原本新郎是需在外邊待客,可今日來的人都很有眼力價,沒有過多停留,就放陸從祗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