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實在太過強大，在他麵前，任何隱瞞都沒有絲毫意義。
真相對他來說並不難猜。
能夠喚醒江夔之人，必定是正統開辟者，且極有可能也是一位執掌現在的正統。
而這樣的人物……他這邊並沒有。
再加上江夔所說，那人還認知自己，而在自己推算之中，此人與自己並無任何因果。
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既然與自己的真身沒有因果，那此人多半是見過自己的化身。
自己的化身，並不在這方世界。
結合之前的正統要求，厄並不算困難，就猜到了鐵棠身份。
即便到了此時此刻，他依舊不知曉鐵棠這個人……到底是誰。
可名字、名號，對於厄來說並不關鍵，他隻需知曉對方的身份、來曆即可。
“我能出去麼？”鐵棠試著問道。
“不能！”
“不能！”
“不能！”
三道異口同聲的聲音，同時傳出，分彆是江夔、妣辛、江楓。
江楓來到了江夔身邊，且得到了他的允許，能夠溝通自身紫府內的兩人。
“當務之急，就是立刻離開。”江楓非常急切，他深知厄到底是何等對手。
“你們走吧，我來攔下他。”江夔心意已決。
沒有人阻擋，所謂‘離開’，就是笑話。
誰能在厄麵前逃離？
又能在這個殘破世界，逃到哪裡去？
“既然如此，我配合江皇，一起阻攔，中棠，你帶著妣辛與風姑娘……一起回去吧。”
這一次，江楓似乎做出了決斷。
他的話語，令江夔都有些吃驚。
關於江楓的來曆，江夔生前也曾知曉，可那時候的他們，並沒有太多交集。
因為種種原因，兩人之間始終保持著隔閡。
鐵棠不願就此離去。
他還有很多話，想要跟十三哥說，也有很多疑問，想要詢問這裡的人。
可沒有時間了。
他們所要麵對的對手，超乎想象的強大，絕不會給他們留下任何機會。
“新世界，才是你的歸宿，道友，勿念！”
“中棠，讓玲瓏忘記我吧，好好渡過餘生。”
江夔一抬手，配合江楓的夢境，將鐵棠與妣辛，送到了城外極遠處，與風冰瑤會合。
厄察覺到了什麼，試圖出手阻擋。
可就在這時。
在他背後。
一根表皮皺巴巴，布滿滄桑痕跡，渾身顯現赤褐色的枝條，輕輕垂落下來，仿佛在不經意間，就搭在了厄的肩膀。
僅這一個舉動，就讓厄渾身大震，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顯得拘謹。
他沒有再強行出手。
目光眺望遠方，那看不到的存在，卻在他心中的輪廓，愈發清晰。
“天命？”
“還是氣運？”
“這兩者之一，竟然成為了正統，似乎……有點棘手了。”
能夠讓身後的命運神樹主動出手，厄想都不用想，立刻就確定了鐵棠的另一個身份！
世間隻有兩種人，亦或是兩個，一個。
非命，即運！
無三者。
……
鐵棠出現在風冰瑤身邊，讓她陡然一驚，此時她還不知曉城中發生的變故。
不過當她看到一起出現的妣辛，頓時又冷靜下來。
此行看起來像是成功了。
“你們走吧，我不見得能夠回去，而且我要和師尊死戰到底。”妣辛開口，極為堅定。
她在這方世界顯得太過弱小，那隻是因為她修行的時間太短。
給予時日。
這位英姿颯爽的武安侯，同樣能達到極高的成就。
“武侯，想不到你我再會，竟然會在此地、此時，不過眼下，還不是送死的時候，一起走吧。
不然平白辜負了十三哥的心意。”
對於南海十三郎的決定，鐵棠沒有多說，那是對自己這位亦師亦友的至交，最大的尊重。
且十三哥位列天尊，手段不俗，再加上江夔，兩兩配合，不見得是必死之局。
但妣辛就沒必要了，她插不上手。
“無需多言！”妣辛神態堅決，她的氣息也越來越強大，元神重回肉身之後，渾身傷勢也在快速愈合。
幾乎轉瞬間。
妣辛就擁有了堪比超脫至尊的氣勢。
“你的實力……”鐵棠不免驚歎，他深知妣辛百年前，隻是一位神皇。
在這麼短的時間，她的修煉速度，不可能比自己還快。
“鐵棠，你還不明白麼，我與師尊一樣，都回不去了。不是我們不想，而是做不到！”
妣辛顯得有些落寞，但她臉上並沒有後悔之色。
鐵棠猶豫道：“可是……總歸要試一試。”
妣辛擺手，徑直道出駭人緣由。
“我入夢萬載，遍遊古今，探明寰宇，師尊道統之玄奇，超出爾等想象。
有一天。
在某個夢境，我見到了一位深不可測的存在。
他說與我有緣，賜予我超脫造化。
條件很簡單。
隻需在今時今日……
告訴你一件事！”
這番話裡麵，有超出鐵棠、風冰瑤見識之外的事物。
可他們也曾回到過去，還算能夠理解。
隻是那一句——“賜予超脫造化！”
太過震撼人心。
超脫之道，是不可能有任何外力相助而成。
彆說是超脫，哪怕是仙皇、神皇，乃至仙神霸主！
這些都不是任何天材地寶，乃至其他人可以相助。
能不能修成，全憑自身機緣、本事。
遠處的神城，已經掀起了巨大動靜，很顯然鐵棠的離開，讓厄下定決心，要拿江夔填充。
時間不多。
妣辛不賣關子，甚至不等鐵棠詢問，徑自說道：“他要你，在歸墟終點，找到鑰匙。
就這一句，沒了！”
鐵棠想不出緣由，猜不到那人身份，更不知此舉到底是何意。
唯一知曉的，便是歸墟二字。
而歸墟終點，以及鑰匙，皆是未知。
正在這時。
那冷漠、邪惡的聲音，由遠及近，快速傳來。
“你既然敢來，為何不與我一見？”
鐵棠頭皮發麻，根本來不及思索，右手握住風冰瑤的左掌，左手搭在妣辛肩膀，隻說了一個字。
“走！”
儘管不知為何，風冰瑤也意識到了極大危機。
她鼓動體內的造化之力，浮現無量清光，與鐵棠周身的深藍相融。
唰~
兩人心意相通，身形在飛速消失。
可這‘飛速’消失的時間，對於他們來說，還是太過漫長了。
因為厄的頭顱，已經鑽出了虛空。
他眼眸眨動，看到了鐵棠、風冰瑤二人，當即驚呼：“還有一人？”
厄畏懼神樹，不敢對鐵棠出手，心意念動之間，便想留下另一位陌生女子。
下一瞬。
“不好，竟然是造化！”厄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立刻抽身而退。
在鐵棠離開的最後一眼。
他看到了一座巍巍仙宮，從天而降，筆直地朝著厄所在位置狠狠砸去。
當二人消失之後。
場中還是剩下了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
她眼中沒有遺憾、沒有失望，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