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從雜物間角落裡拖出唯一一把破損竹梯,找來工具吭哧吭哧修好,便背著竹簍進縣城去了。
現在天色尚早,往返一趟來得及。
江雁原打算再攢幾日山貨再進城,但昨日睡前想起可以趁著現在天氣好陽光足,將冬日的衣服和被褥翻出來晾曬。
放在箱子裡一年多不見天日,雖然不會陰濕黴爛,但總覺得有股子味道。
然而清晨起來就去隔壁屋打開衣箱的江雁卻驚訝發現,她放置好的被褥沒有了,衣物也隻剩下兩套夏季穿的薄衫。
她這幾日忙累的不行,隻想到查看吃的能撐多久,卻忘了過冬衣物,全靠外麵帶回來的春秋衣物撐著。
身上兩套換洗一套,夜裡涼了也隻用一塊粗麻布蓋住肚臍。
但就是把三套全裹身上也沒法度過這個冬日……
莫慌,江雁覺得自己應該習慣各式各樣的意外出現,不就是衣服被褥沒了嗎?
那是合理用途!
想想東山村親友們給她立的墳頭,她人沒回來隻可能設的衣冠塚,衣冠塚衣冠塚,還有什麼比帶來溫暖的冬衣被褥更珍貴。
就是有很多,但東山村也用不起。
恢複如常的江雁很快就做出提前去縣城扯布的決定,不在氣溫尚好的時候將衣物做好,等徹底冷下來手指凍僵變得麻木,那她真的隻能躲在炕上發抖了。
搶時間的江雁一路匆匆疾走,途經王家村時恰被村口一搓麻老嫗瞧見身影。
那人停下手中的活計,渾濁泛白的眼睛眯成細縫,不太肯定的問向身邊圍坐著乾活的其他老婦:“剛剛是不是有個人跑過去了?”
“哪裡?”另一人抬起頭順著指示方向瞧去,連個影子都沒有。“王老太婆,你是不是想閨女想得眼睛都花了。前麵連個影子都沒有,空蕩蕩的。”
王老太被這麼一說也不確定,她眼睛不好,眼前確實經常有模糊黑影飄蕩。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又一人嗬嗬笑道:“肯定是看錯了,王老婆子想閨女,但她閨女可不想見她。迎風丫頭多孝順的人啊,這麼多年送回娘家的東西就少了一次,王老婆子她連張熱餅子都不給吃就催著走,還回來乾嘛。”
王老婆子假裝自己耳朵不好,埋頭繼續乾活。許久後像是自說自話:“她要是不回來看我,我就上她婆家找她去。”
入城的江雁沒用多久就將竹簍中的山貨兜售一空,賣價尤其讓她滿意,不枉這次大著膽子跟風跑去富人區的幾條街坊叫賣。
沒來得及跑出去的有錢人還是有錢人,被收割了又會有新的有錢人,是有錢人就少不了吃點新鮮貨,也給了江雁提價再提價的機會。
要放之前,榮成縣的普通百姓是絕不敢來這片區域售賣東西的,就是誤入也要抓緊時間離開。
因為在黃縣令的管理下,縣府白拿,富戶掛賬,錢貨兩空的幾率太大。
但現在很不一樣。
從打骨折的入城費到堵住富人府門兜售的商販,江雁站在布攤前不由感慨:“新來的縣令好像很不錯。”
布攤老板糾正道:“沒換縣令。”
“沒換縣令?那來管他的人好生厲害。”江雁睜大雙眼期待的看向布攤老板,希望他能給她解惑。
黃縣令以為自己當傀儡這件事知情人不會多,但對於深受其害以致不得不盯住他一舉一動防著作妖的縣城百姓而言,隻要出門就沒有秘密。
“我還以為你提價提的那麼厲害是早知道了呢。”布攤老板也不隱瞞,開心道:“那位大人說,隻要不打起來,縣府就不會攔著我們討債。
你看大家夥將這路一攔門一堵,他們十天半月出不去,不想沒吃沒喝就得多花錢管我們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