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算不得麻煩。
王廩剛入工部,工部尚書便有意讓他接手皇陵的事務。
王廩趕忙婉拒——
開玩笑,他隻是唯利是圖,又不是真傻。
修建皇陵可是個燙手山芋,做好了是應該的,做不好輕則罷官、重則流放抄家。
若是再倒黴些,興許還會來個全族消消樂。
王廩來京城,是要升官、複興家族,而不是要給旁人當替罪羊。
修建皇陵這個差事,水太深,王廩不想輕易冒險。
所幸,上官也不是真的要送王廩去死。
或者,王廩的態度太過堅決,而他背後的齊王,也還沒有受到打壓。
工部尚書多少還是有些忌憚,便沒有強行下令。
不去皇陵,又沒有其他重要差事,王廩索性就坐起了冷板凳。
名義上,他是工部侍郎,二把手。
實際上,他一沒有實權,二沒有人手。
每日裡,準時去衙門點卯,然後就是一壺茶湯喝到下衙。
次日,重複前日的事情,無所事事,荒廢度日。
王廩……
“不急!不能急!”
“若是我沉不住氣,很容易掉進坑裡!”
剛來就被分派皇陵事務,王廩雖然拒了,可也感受到了那種緊迫與危險。
這次升遷,即便不是薑氏的陷害,也依然暗藏危機。
京中,風起雲湧。
工部,不如吏部、兵部等炙手可熱,卻也不是真的養老衙門。
想要立功,就要做事。
而一旦插手差事,就極有可能被陷害。
王廩來到京城還不到半個月,就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那種壓迫感。
齊王與楚王(聖人)的爭鬥,一觸即發。
“不該這個時候進京啊,一個不慎,就會卷進去!”
王廩開始後悔。
可讓他就此辭官,他又舍不得。
工部侍郎啊,再進一步就是工部尚書,位列九卿。
所謂世家,就是世代公卿。
入九卿,表明家族沒有敗落,而是有了複興的趨勢。
王廩汲汲營營半輩子,為的就是重回巔峰。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
若是就此放棄,王廩豈能甘心?
“且先看看!大不了,我低調些,寧肯無所事事,也絕不會輕易攪合!”
王廩暗暗的對自己這般說著。
隨後,他也果然做到了低調行事、不爭不搶。
為了更好的“苟且”,他回京後,甚至都沒有去拜見齊王。
要知道,他的身上打著齊王府的烙印,此次回京,更是齊王府出手操作。
於情於理,王廩都該去給“恩主”請安、謝恩,並接受主君的安排。
王廩……不是我不懂規矩,實在是齊王的處境太微妙。
王廩擔心,自己若是貿貿然的一頭撞過去,就會成為旁人攻訐齊王的靶子!
薑側妃&王姮……你以為你縮頭不出,人家就不會攻擊你了?
母女倆雖然多年未見,卻對王廩有著一致的了解
王廩這人,既要又要。
野心勃勃,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與膽魄。
屬於那種敢想不敢做,敢做不敢當的人。
偏偏某些時候,又會突如其來的大膽。
大膽之後呢,卻又會悄無聲息的退縮!
性格矛盾、言行不一,壞的不徹底,可又算不得好人。
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更做不到殺伐決斷、孤注一擲。
關鍵的時候,觀望、退縮。
自以為隱忍、有大智慧,落在旁人眼中,那就是靠不住、沒擔當。
這樣的人,注定不會成大事,還很容易被人算計。
以前窩在沂州,沒有那麼多的爾虞我詐、陰謀陷害,關鍵有齊王府的庇護,王廩這才平平安安。
偏他沒能力卻還非要往上爬……這樣的人,簡直就是最合適的炮灰!
旁人不算計,都對不住王廩的蠢不自知呢。
王廩卻不知道自己的缺點,他決定在工部苟著。
但,做了官,又不能真的什麼都不乾。
就算王廩不伸手,也會有人湊上來巴結。
比如,某個負責給工部供應土方、石料的皇商。
聽聞工部有了新侍郎,便主動跑來討好。
又是請客吃飯,又是送些“小物件兒”,隨後更是拋出了“乾股”的巨大誘餌。
不用出錢,隻需稍稍照付一二,就能得到兩到三成的紅利。
一個月,就有幾百貫啊。
王廩在沂州就習慣了斂財,來到京中,權貴多如狗,他一個小小的工部侍郎,真心沒有多少機會撈錢。
皇商?
即便沾了一個“皇”字,也隻是商賈。
王廩不敢招惹權臣、勳貴,難道還會怕了一個商戶?
尤其這個皇商,還是靠著工部吃飯。
他可是工部的二把手呢,大事不敢沾,難道還不能撈點兒小錢?
當然,王廩也不會一口答應,而是任由那皇商再三請求,這才勉強同意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