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璿從正院出來,就看見方才那個慎刑司的小太監,正畢恭畢敬地守在牆根底下。
這會兒見她出來,立刻小跑著上前,臉上堆著笑,道
“蕭姑娘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不陪蕭夫人說會兒話?”
他也是奉承慣了,一時間沒從蕭家的狀況中回過神來,說完才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訕笑道
“蕭姑娘莫怪,奴才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專程將此物交給蕭姑娘的。”
他從袖口掏出一份證詞,並一封以蠟封口的信,一同交到了沁鳶的手上。
“太子殿下說,這份證詞一式兩份,若是有一份“不慎”遺失了,也好有另一份補上,還請蕭姑娘收好。”
小公公叮囑了兩句便離開了。
蕭玉璿一直回到蘭亭閣,才拆開了那封信。
裡麵隻有薄薄一張信紙,上麵隻龍飛鳳舞寫了一句話
“令姐身世恐有蹊蹺”
她看完,一邊疑惑著太子怎麼會管這種小事,一邊走到燭火前,將紙條燒了個乾淨。
太子愛國愛民,殫精竭慮,哪兒來的閒情逸致管到官員家宅兒女間的事情上?
半個時辰前,東宮。
齊雋今日早早就處理完了公務,抽了一本遊記慢慢地看。
今年風調雨順,往年的洵災蟲災,今年都沒有發生,甚至西南還傳來捷報,是以夏侯將軍才能回京述職,以期加官進爵。
他心情還算不錯,遊記裡配了簡單的山水畫,畫的是連峰去天不盈尺,枯鬆倒掛倚絕壁。
本該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磅礴景象,他卻看著看著,目光穿過了紙張,落到窗外開的正盛的泡桐花上。
昨日也是這樣的泡桐花。
花瓣和雨水打落在傘麵上,少女本來不算嬌小的個頭,在寬大的傘麵之下顯得玲瓏,她提著青綠色的裙擺走得飛快,一忽兒就消失在茫茫的雨絲間。
本以為她會喜歡那把傘,留在身邊。
可她臨出宮前,還是認認真真將傘還給了侍衛,還說來日再當麵答謝孫邈。
侍衛當然認出了那把傘出自東宮的規製,一早就遣人送了回來,他卻兀自為那把傘思緒翻飛了許久。
他大概明白她想要什麼了。
她受了委屈,在蕭家過得辛苦,可她想憑著自己的努力,扳倒那些人。
麒麟衛回稟了一件事。
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蕭玉璿。
說了,她自然能事倍功半,即刻便能達到目的,隻是她也許並不承情,反而覺得他多管閒事;然而不說,齊雋又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她才十四歲,連及笄都不曾。
齊雋總覺得她還是個孩子,尋常富貴人家這個年紀還在惦念著衣裳吃食,她卻想要那麼多。
所以他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若是她不拒絕自己的幫助,自然會想辦法來問——不拘是通過長公主的方式,還是他親自去找她。
長公主昨日就同他說了,她送了蕭玉璿一匹西域的小馬駒,純白色的小母馬,性情很是溫馴乖巧。
齊雋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蕭玉璿,她說她懼高。
長公主不知道是不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竟問他得不得閒,能不能抽時間去教教蕭玉璿騎馬。
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