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過的火炕熱的人無法入睡,兩個孩子睡在挨著煙囪的一麵,這裡的人稱為炕梢,挨著灶台的一側則叫炕頭。
炕頭熱的燙手,鋪上被子後甚至能聞到草席燒焦的味道。
周冷把被子折疊鋪在挨著孩子的炕中間,把炕頭的位置留出來。她小聲說
“王乾部說明天你就要去參加勞動了,你快點先睡吧,我等炕涼一點再睡。”
劉武青伸手拉住了妻子的手。
周冷克製自己要抽出來的衝動。
半晌,男人壓抑的哭聲傳進周冷的耳朵。
劉武青的哭聲裡有妻子對他不離不棄的感動,有讓妻兒陪著一起吃苦的愧疚,還有今日落到這般田地還要被批評的不堪。
周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哭吧,哭完了就睡覺,明天你去勞動,我去附近林子裡轉轉,我看這形勢是不會給我們太多的糧食的,我們剛來這裡,這次秋收更是分不了多少糧食,咱們帶的省著吃也隻夠吃半個月,孩子還正長身體呢。”
隨著周冷的話而來的是哭的更慘的劉武青。
周冷忍住自己要打人的衝動,她不理解劉武青為什麼要哭泣,哭不但沒有用還會加快新陳代謝,這樣半夜他不會餓醒嗎?
為什麼要做這麼費力又無用的事情?
周冷決定不再理會哭泣的人,她打坐在鋪了墊子的地上,慢慢的閉上眼睛。
五分鐘後,周冷頭微微靠在牆上,陷入了深睡。
劉武青哭累了,反應過來耳邊是兩個孩子的小呼嚕聲和妻子綿長的呼吸聲。
“萬新?”
男人小聲的叫了一聲,無人應答。
半個小時後,屋內的人徹底的全部進入了夢鄉。
夜半三更。
周冷睜開眼睛,她摸了摸已經不燙的炕頭,上炕和衣而眠。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
周冷早早的就起床,拿出自家帶著的粗糧用大鍋熬粥,她早起是為了避免和同屋的人同時用鍋,屋裡的柴火也是對門撿回來的,她們剛來也不好直接用他們撿的柴火。
周冷手裡拿著家裡唯一的武器——菜刀用來防身,她進了森林外圍撿了些乾樹枝抱了回來,這才開始燒火煮粥。
糧食的香氣讓在夢中饑腸轆轆的人睜開了眼睛。
魏秋揉著自己的肚子,吧唧了一下嘴巴側頭繼續睡過去。
劉武青和兩個孩子醒來後,屋內窗台上已經放著三碗微熱的粥,這就看出周冷的技術,不多不少正好三碗,她喝完自己那份之後,又把刷鍋水喝進了肚子。
現在真的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了。
從前一家人起床後先是刷牙,洗臉洗手,然後一起吃著還算精致的早餐,兩個孩子還會有一個雞蛋,對比如今起床後,先是喝一碗粗糧粥勉強填飽早就餓的肚子,然後才去洗漱。
劉武青收拾好了就隨著魏嵐風一起出門去乾活,他們做著最臟的活,拿著最微薄的收入。
周冷背著布口袋,手臂隱藏在口袋內,手中握著菜刀,她想進山看看。她看著在炕上玩的兩個孩子說
“你們在家待著,先彆出去,等媽媽出去看看附近的情況再帶你們出去。小言,你帶著妹妹玩,不能出這個院子知道嗎?”
“我知道,媽你放心吧。”
周冷又說“妹妹,你聽哥哥的話知道嗎?”
劉庭芳輕輕點頭。
“媽媽。”劉庭言忽然叫住了周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