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顏昭淚流不止，青風斜也不再細問下去。
當年白夷庭也不過就是個二十歲出頭、剛離巢兩年的小白鳥而已。
失了魂心，沒了記憶，落入人界就如普通的凡人。
還帶著個嗷嗷待哺的孩子，身無分文，確實難以在人界生存。
如果，他早些來人界，會不會就能早些遇見白夷庭，不讓他吃那麼多苦頭了？
不過，此時也不算晚。
白夷庭還活著，就很好了。
少年此刻靠著床頭，雙手抱膝縮成一團，雙肩細微聳動著。
“顏昭，彆哭了，你師尊又沒死。”青風斜生怕他把眼睛哭壞了。
“沒哭。”顏昭卻倔強的回了這麼一句。
青風斜低笑一聲，讓他自己先緩緩。
半刻鐘後，顏昭終於肯抬起頭來，雖然已經擦乾了眼淚。
但那雙一天哭了幾次的眼睛，已經紅腫不堪。
青風斜斜乜著他，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給顏昭留些麵子。
“師伯，你既然說我底子不錯，那你願意教我如何修煉嗎？”顏昭哭得聲音都嘶啞，此時說話感覺喉嚨很不舒服。
青風斜努力不去看他那楚楚可憐的麵容，目光落在門口，隨意道“既然已經答應要教了，我自然不會反悔的。”
“那現在就教我可以嗎？”顏昭瞬間精神抖擻，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還能再搶救一下的。
登天的境界不敢奢求，那起碼師尊還在人界時，他得保護好師尊。
青風斜卻懶懶抬起手，結出一個最基礎的印，“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不適合再繼續修煉，就學學捏訣吧。”
“嗯！”這話題一打開，也不像方才那般尷尬了，顏昭恭恭敬敬的在青風斜身邊坐下。
青風斜教起來倒是很有耐心，顏昭幾次手勢錯了也會認真再示範幾次。
沒過一會兒，小小的知之扛著一捆乾柴回來了，但——
他是橫著扛，乾柴長度比門框寬，它沒注意一下子撞上去，整個人直直往後倒下。
“哎呀。”知之就算是倒下了也沒將肩上的乾柴放下，還象征性的叫喊一聲。
顏昭聽見動靜轉頭望去，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見知之那兩條不住撲騰的小短腿，怎麼也站不起來。
“師伯，我去幫他。”顏昭這話明顯並沒有征求意見的意思，說完就自顧起身。
“……”青風斜默默的看著他的背影，暗道果然是白夷庭教出來的，某些方麵還挺像。
“你把乾柴放下就能起來了。”顏昭一邊說著，伸手將知之身上的乾柴拿起來。
知之雙手這才得空，撐起身來，“對哦，知之都沒有想到。”
坐在屋裡的青風斜嗤笑一聲，說道“就說你是小笨蛋，你還不服。”
知之跟在顏昭身後進來，雙臂大開大合，頗有一番六親不認的架勢。
“知之，不是小笨蛋。”知之停在青風斜的跟前，怒視著他。
青風斜微掀眼皮，看知之一頭的蜘蛛網，麵上滿是汙泥，嫌棄道“一邊去，你太臟了。”
知之看了看還躺在榻上的白夷庭，可能是覺得以一己之力難以對付青風斜，隻得悶悶不樂的轉頭往床邊走去。
“知之，彆用你的臟手碰他。”
知之正要去動白夷庭的手，卻被青風斜一聲嗬斥給嚇的縮回了手，並轉頭可憐兮兮的看了青風斜一眼。
顏昭這時已經生了一堆火，見知之果然臟兮兮的，便道“知之你過來。”
這邊顏昭正認真給知之擦臉，青風斜就一直默默注視顏昭。
這小孩的身份一定不簡單，絕不可能是師弟隨便撿來的。
但十八年前，也沒聽誰說起過有哪家的孩子失蹤啊。
“他好看嗎？”忽然，一個高冷又夾帶著不悅的聲音響起。
三人齊齊轉頭望向榻上不知何時醒來的白夷庭，各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