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皇帝按自己的引導順利入了套,裴行逸眼裡閃過一絲得意。
語氣卻依然很恭敬。
“父皇聖明,馬城尉雖然為人死板了些,但流放之路,不就是需要這麼一位正直之人麼?”
老皇帝狐疑地看著裴行逸殷勤的樣子,麵色猶豫。
但是想了想,太子好像的確跟這個馬城尉沒什麼交情。
況且馬城尉忠於朝廷忠於天子之事,滿朝皆知。
“罷了!便派他去。來人,備筆墨來!”
裴行逸見事已成,又恭維了兩句便告退了。
反正他是不信譚妄嘯隻是單純的意外身亡,想必肯定是紀晚舟那個妖女做了什麼。
既然派誰過去都是死路一條,那不如讓馬經業那個蠢貨去。
也算是借刀殺人,為自己除了個心裡的疙瘩。
畢竟,他執掌之下的天下,不需要馬經業這種寧折不彎之人。
外頭的侍衛為他撐起傘,裴行逸一路出了宮門。
他掀開馬車簾子正要進去,馬車裡濕漉漉的不知一團什麼東西便撲了過來。
“太子哥哥!”
那東西還發出了他熟悉的聲音。
裴行逸嚇了一跳,連忙側身躲開。
那濕漉漉的東西一下子撲空,從馬車上跌了下去。
雨水無情地衝刷著路麵上的一切。
地上的人形東西忍著劇痛抬起臉來,滿眼是淚地盯著他“太子哥哥,是我呀!我是初雪!您不認得我了嗎?”
她驚惶地摸上自己的臉,被臉上的疙瘩刺得心裡陣陣絞痛。
裴行逸紆尊降貴地把她往旁邊踢了踢,詫異道,“葉初雪?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還有,你是怎麼知道本宮今日要進宮的!”
他語氣裡滿是防備,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寵溺和溫柔。
葉初雪撲過去抱住他大腿,哭道,“妾身在東宮門口等了您好久,今早上不小心睡著了,醒來便聽說您已經進宮去了,這才鬥膽……來這裡等您。”
裴行逸眼下對她一點舊情也沒了,聞言隻覺生氣,一腳把她踹進雨幕裡。
他怒道,“你敢跟蹤本宮?!大膽!”
吼完又轉身去罵車夫,“你怎麼做事的?臟東西進了馬車,難道你一點都沒察覺嗎?”
車夫大駭,連忙跪下磕頭求饒,心裡把瘋瘋癲癲的臟東西葉初雪罵了八百個來回。
葉初雪見他這麼無情又嫌棄,一顆心也漸漸沉了下去。
她試圖打感情牌,跪在雨裡嘶啞吼道“太子殿下!難道您全然不顧妾身和您這些年的情誼了嗎?!求您收留我吧!讓我在東宮做個灑掃下人就行!我真的無處可去了!”
她就不信裴行逸真會這麼絕情。
但很快,現實就給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裴行逸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居高臨下地嘲道“活不下去就去青樓裡賣身啊!你一個女人,還真能餓死不成?”
葉初雪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您……您說什麼?”
他一貫是溫柔知禮節的謙謙君子,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但裴行逸顯然並不想再搭理她,不耐煩地吩咐車夫趕緊離開。
葉初雪頹然倒在地上,捂著心口咳出一口血來。
但很快也被雨水衝刷了個乾淨。
“無情啊……嗬嗬嗬……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裴行逸……紀晚舟……你們害得我好慘!”
“害得我好慘啊!”
她倒在雨裡,嘴角帶著抹苦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