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驕來芥若館一般都會待在慕言的院子裡,其實慕言作為芥若館明麵上的管事,他平時基本不會接客,若是有客人找他,他頂多就是過去彈彈琴唱唱曲。
待不了多會兒就會借故離開,偏偏許多客人還就是喜歡他這清高的性子。
但慕庭卻知道慕言並非清高,他隻是不能接客,因為他是被主上看中的人。
走到慕言的院子裡,慕庭壓低了腳步聲,院外無人,屋內燈火通明。
兩道交纏的人影影影綽綽的倒映在窗欞之上,慕庭腳步微頓,一時不敢上前。
屋內時不時傳來慕言隱忍痛苦的悶哼聲。
慕言沒敢進去,也沒敢出聲,躡手躡腳的又走出了院子,在院門外躊躇了一會兒,跺了跺腳小跑著進了院子,特意將腳步聲踏得很重。
又不小心踢到了院子中的一塊石頭,一聲痛呼,坐在地上抱著腳不停的發出“哎呦哎呦”的吸氣聲。
內室的兩道人影頓住,一道沉穩的女聲問道“誰在外麵?”
慕庭嘶嘶的吸著氣回道“是我,慕庭。”
咯吱——過了片刻的功夫房門從內推開,被譽為盛京第一公子的慕言衣衫半扣的走了出來。
一邊走一邊係著身上的衣扣。
“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他語氣清冷的開口問道,隻是聲音有些沙啞。
慕庭抬頭看到他尚未來得及係嚴的衣領處,一道一道的紅痕交錯。
慕庭從地上站起來,不再去看他,而是對著內室的方向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主上,陶姑娘來了,她是她想見您。”
慕言係衣扣的手一頓,纖長的睫毛低垂在眼瞼下留出一片暗色。
屋內安靜了片刻,沈天驕才衣衫整齊的從裡麵走了出來,嘴角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問道“哪個陶姑娘?”
“就是幾個月前來過幾次的那位陶姑娘,您還見過她幾次的那位。”慕庭低著頭不敢看她,隻躬身回應。
沈天驕眯起了眼睛自言自語了一句“果然是她,她怎麼回來了?”
問清了鳳曦禾在哪,她便自己往前麵走去。
雅間內,鳳曦禾等了許久,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她正無意識的敲擊著貴妃榻上的矮幾,眸光凝滯不知在想些什麼。
聽到敲門聲,眸光銳利而警惕的掃視過去,隨即恢複自然的站起身來,行至門口拉開了房門。
“老師!”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鳳曦禾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老師,側開身子將人讓了進來。
沈天驕進來,滿臉關切的打量了她一番,才開口問道“怎麼又回來了?之前的事可都辦的順利?”
她的眼神慈愛而溫和,是長輩看向自己疼惜的晚輩時才會有的眼神。
聽到她這樣問鳳曦禾眼圈一紅,語帶哽咽的說道“我找到了母親,可她……她……”
後麵的話鳳曦禾沒有說下去,兩行清淚從眼角劃過她如玉般的臉頰。
“什麼?你是說你母親她……”沈天驕不敢置信的踉蹌了一下身子往後退了半步,眼圈也瞬間就紅了起來,“都怪我!若是我當年一直守在她身邊直接將她從皇宮裡帶出來,她就不會失蹤這麼多年,也不會……”
鳳曦禾微微垂頭,餘光卻一直在留意著沈天驕,所以她沒有錯過剛剛沈天驕臉上一閃而過的快意之色。
心驀然沉入穀底。
鳳曦禾來找沈天驕其實是想要從她這裡爭取一下沈家的支持的。
可慕語被送給順親王一事讓她心生警覺,印象中她的太傅是風光霽月的女子,怎會做出將人當物件一樣隨意處置之事?
慕庭離開的這段時間鳳曦禾一直在回憶上一次見到沈天驕之時她跟自己說過的話。
她說當年父皇駕崩前,她查出了禮王謀害自己給自己下毒和勾結朝臣意圖謀反的證據。
緊接著父皇要召集內閣議事,內閣幾位重臣一到,父皇就駕崩了。
她作為自己曾經的太傅,也是內閣重臣之一,那段時間沈天驕一直都在父皇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