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庭沒見過鳳希音和假扮成丫鬟的竹影,對她的話有些半信半疑。
就聽鳳希音又在他耳邊說道“我幫你擋著,你先看信。”
說著話鳳希音已經倚在了他的肩上,將身後四人的視線遮擋的嚴嚴實實。
慕庭會意,迅速展開了手中的信紙,上麵的字跡有些歪歪扭扭,但慕語的字是他手把手教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信是慕語親手所寫。
信隻有短短兩行字我現在很安全,以後我會跟著陶姑娘不會再回芥若館了,你不必擔心!
慕庭掃了一眼就看完了,是慕語平時跟他說話的語氣,字跡也是他平日的書寫習慣,隻是他的字怎麼會寫得如此歪歪扭扭……
擔憂了許久終於有了慕語的消息,慕庭還是有些欣喜的,但他的眉眼之中卻沒有半分喜色,神情反而凝重了起來。
將手中的信紙折好,慕庭提起碳爐上燒水的銀壺,將手中團成團的信紙不著痕跡的扔了進去,才輕聲開口問道
“慕語他是不是受傷了?”
鳳希音沉默了一瞬才點了點頭,又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陶姑娘將他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被順親王府的人給淨了身……”
“什……”慕庭隻說了一個字,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大,這屋裡還有在演奏的四個小郎君,將後麵的一個“麼”字咽了回去,隻轉過頭看向鳳希音。
乖巧的娃娃臉上此刻滿是震驚和憤怒。
那可是他的親弟弟,他們被送到芥若館的時候慕語不過三歲還是個奶娃娃。
長兄如父,慕庭雖然隻比他大了兩歲,卻一直在儘力看護著自己的弟弟。
雖然平日裡他們從不以兄弟相稱對方,他們之間的感情要比普通的親兄弟要濃厚的多。
尤其是慕庭對慕語,他總覺得自己的哥哥,是兄長,有義務去保護自己的弟弟。
聽到慕語被順親王淨了身,慕庭隻覺得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他寧願是自己去遭受這些,他寧願代替慕語去承受那樣的痛苦。
可是他不能,他沒有保護好慕語,他甚至連出去見慕語一麵都做不到。
這一刻他的心裡燃起了滔天的恨意,恨順親王、恨沈天驕。
是沈天驕將慕語送給了順親王,他的弟弟才會被人淨了身。
他都不敢想,慕語得多疼啊,他小的時候被桌子角磕一下都要自己哄好久,慕語他……最怕疼了。
慕庭心緒紛亂,臉色也是青白交加。
鳳希音見他這副模樣也不說話,隻端起茶杯來自顧自的喝著茶。
她沒有辦法去安慰慕庭,最親近的人變成了太監那種心疼,她懂。
因為這個世界上她最在乎的人,也是個太監。
雖然她認識許宴的時候他就已經是王府裡麵的一個小太監了,但她依舊會心疼他。
她甚至有時候都會想,若許宴不是個太監該多好。
她寧願自己從未認識過他,寧願自己沒有他的幫助還是後宮裡一個不受寵沒有存在感的公主。
可惜從來就沒有如果。
鳳希音知道此時無論自己說什麼都不能安撫住慕庭的情緒,所以她乾脆便不說話,等他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鳳希音手中的茶水已經飲儘,又自己從公道杯中倒了一杯茶出來接著小口小口的喝著。
直到喝了三杯茶水之後,慕庭才從自己的情緒中掙脫出來,臉色依舊十分難看,卻終於能平靜的開口說話了。
“幫我轉告陶姑娘,她救慕語的這份恩情我記下了,以後她若有差遣,慕庭願效犬馬之勞。”
鳳希音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鳳曦禾沒有跟她說是否需要讓慕庭做些什麼,隻是讓她來送信的,現在信送到了,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聽聽曲,一會兒還可以再叫幾個擅長跳舞的小郎君進來。
難得出來一趟,自然要多玩會兒再回去了。
鳳希音心中想著,正要坐回去看那四個小郎君演奏,慕庭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再次湊到她耳邊小聲的問道“敢問姑娘,陶姑娘可是與肅北王世子交情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