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衍將手中的茶推向了沈硯,“建安六年,皇陵大修,那些銀兩都填進了你們沈家先祖的陵墓裡啊。”
沈硯想起來了,那時因漳渠建成,他正躊躇滿誌,正好這時皇陵來報年久失修,他便撥了款,“外祖父,但是,當時沒人告訴朕啊,若是國庫空虛朕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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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記住,你是皇帝,皇家的臉麵最為重要,若是讓百姓知道修堤壩的銀兩流入了皇陵,你讓天下人如何看待皇家,你又該如何麵對先祖!”
崔衍突然語氣激動,仿佛做錯事的人是沈硯。
“那些百姓盧家會補償他們的,陛下,你放了盧祿,百姓也得到了賠償,這不是兩全其美嗎?”說著崔衍拿出了一卷擬好的聖旨,“這是貶盧祿永世不得入朝為官的聖旨,陛下抽空便蓋了吧,明日早朝便能宣布了。”
說完,崔衍便離開了,隻留下沈硯一個人獨自坐著,麵前的茶水早已涼透。
沈硯突然踹翻了桌子,濺起的茶杯碎片劃傷了他的臉頰,一直躲在屏風後的南枝衝了出來,“陛下,您沒事吧。”
“陛下?南枝,朕還算是個皇帝嗎?這天下到底是姓沈還是姓崔!”沈硯說著便吐了血,殿裡瞬間忙碌起來。
在一聲聲的傳太醫中,南枝看見了那封聖旨,原來在世家眼裡,百姓的命這麼不值錢啊,他們憑什麼享受著這潑天的富貴,卻又乾著這麼惡心人的事呢?他們憑什麼活得比大多數人都好。
放過盧祿的聖旨終究是下了,可想而知,朝內朝外是怎樣的一片罵聲,可是沈硯已經顧不上了,他的身子越來越差,南枝眼睜睜的看著他衰敗下去。
為了不讓外人看出來,南枝每日都要親自為沈硯上妝遮蓋病容,沈硯自嘲道,“沒想到有一天朕也要塗脂抹粉了?”
“塗脂抹粉怎麼了,女可以為悅己者容,陛下難道不可以為我這個悅己者裝扮嗎?”南枝淡淡地將胭脂敷在了沈硯臉上,“好了,陛下,我保證誰都看不出來。”
沈硯離開後方梨走了進來,“娘娘,雍王又傳消息來了,還是問陛下的身體。”
南枝將梳妝台收拾好,“還是老樣子回他吧。”
方梨越來越看不懂南枝了,原以為經過那夜後南枝會不再與雍王聯係,可她僅僅隻是將消息似真似假的傳出去,“娘娘,奴婢鬥膽,為什麼呢?”
南枝收拾的手停下了,“許是不甘心吧,他騙了我那麼久,我也想騙騙他。”
“對了,方梨,你說,一個男子愛一個女子的眼神是怎麼樣的,我還沒見過呢,要是我見過了,怕是就不會被騙了。”南枝很好奇,她看過很多次沈碣的眼睛,她居然從未察覺過他的眼神裡沒有愛。
方梨看著南枝呆呆地樣子過了很久才開口,“陛下的碧雲天裡藏了一幅畫像,那是他親自為先皇後畫的,他看那幅畫的眼神就是一個男子愛著一個女子的眼神。”
在聽過方梨那番話後南枝偷偷去看了,原來一個男子愛著一個女子是這樣的,沈硯的眼裡除了有愛意還有憐惜,沒有占有。
他將手輕輕地撫過畫中人的每一寸,似乎透過畫見到了她。那是南枝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硯,小心翼翼,似乎手中的畫是他此生的至寶。
待回了珠鏡殿,南枝便問方梨,“先皇後是怎麼死的。”
“據說是生產後染上了風寒,在太子出生沒多久便去了。”方梨雖在宮裡,但對先皇後的事知道的不多。
“據說?”南枝不解,那可是皇後,一個小小的風寒就要了她的命?太醫院不可能這麼無用。
“先皇後出自崔氏,博陵崔氏。”方梨加重了語氣。
這就說得通了,博陵崔氏已經出了兩個皇後了,甚至未來的皇帝也會與崔氏有關,朝中上下沒有人會允許這件事發生,怪不得,沈渠自小便是沈硯親自帶著。
果然,世家大族想得更多更長遠,也更殘忍。
待到春日,沈硯的病再也瞞不住了,滿朝上下皆知陛下不行了。
沈硯整日裡都在灌藥,就連小蘿卜頭沈渠也日日陪在他父親身邊。
但沈硯即使在病中也不忘晉了南枝的位份,南枝成了貴妃,成了這個宮裡位份最高的女人。
南枝問沈硯為什麼,沈硯說,“闔宮上下就你沒有背景,南枝,我要是死了,就沒人能護住你了,現在晉了你的位份就是多給你一層保障。”
沈硯的病重使得原本就不太平的朝堂更亂了,各方勢力蠢蠢欲動,這天方梨傳來消息,雍王及雍王妃要進宮侍疾,雍王要趁這個時機見南枝一麵。
終於,沈碣按捺不住了,他心心念念的機會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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