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吃飯進忠就撐得慌,要不是嚼了兩片薄荷葉,他這會兒呼吸都是牛肉味的。
“我吃過了。以後嘉貴人那兒的消息每一條都告訴我,還有內務府那邊新選給令主兒的接生姥姥和乳母的家人乾係都讓進保給我調查清楚了。”
“是。”
進守心裡忍不住咂舌。
令嬪娘娘身懷雙胎,這內務府給令嬪娘娘選的人時本就謹慎小心,結果每次都能被進忠挑出毛病來,再想辦法換人,還不能被人察覺異處。
這換上一次已經夠麻煩了,他們忠哥可是換了七八次了,這回滿意了,還要查人個底調,嘖,感覺盯著啟祥宮的活還是件好差事呢。
傍晚時,因著奏折早些批完,還未到晚膳時分,弘曆便去了天然圖畫。
還未到天然圖畫,陣陣琴聲穿萬竿翠竹而出;院內,茂盛宛如遮天的梧桐樹下有美人席地而坐,一架通體玄黑的古琴橫於膝上,流暢琴音自此而出。
弘曆製止了周圍宮人的行禮問安,待一曲畢後,撫琴的美人睜開雙眼,看到立於眼前的弘曆時,作勢要起身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不必行禮。春嬋,扶著你們主子些。”等嬿婉站起來後,弘曆問道“怎麼在樹下撫琴,要是吹了風該如何?”
“墊著軟墊呢。您說晚上要來臣妾這兒用膳,臣妾就想起上回您教給臣妾的琴曲,想著先練習一番。這裡涼爽,樹下又有樹蔭,沒想到讓皇上看笑話了。”
兩人坐在圓桌旁,宮人們端著各類菜肴魚貫而入,不一會兒桌上就擺滿了。
“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初接觸古琴,就能彈出琴曲意境,朕能聽出你是下過功夫的,韻動有律,何來笑話一說。”弘曆讓身邊的進忠給嬿婉盛一碗銀絲羹“朕聽說你近來體熱,特地讓禦膳房做了這道湯來。”
“多謝皇上關懷。”
嬿婉喝了兩口湯羹後吃到一顆蓮子,蓮子心被禦廚用竹管去除,塞了些鮮肉進去,吃起來既有肉香又不膩人“禦廚好巧的心思,一點蓮子芯的苦味都沒有。”
“蓮子芯清苦,也常被世人寓為慈母苦心。方才你彈的《漁舟唱晚》雖意境廣遠,卻難掩失憂愁。令嬪啊,你若是不想讓……”
嬿婉連忙站起,作勢要下跪相求“皇上,臣妾想見臣妾額娘的。”
“進忠,扶住令嬪。”弘曆讓正給他布菜的李玉將那道銀絲羹撤下去“你呀你,朕就說了一句。你自己什麼身子不知道嗎?”
“皇上恕罪!”嬿婉被進忠和春嬋扶回圓凳上,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珠“臣妾至今還記得入宮前額娘曾塞給臣妾的一塊蓮子糖,那糖有些苦澀,可臣妾當時是那樣歡喜。”
“不瞞皇上說,臣妾幼時家貧,甜食難得,往往隻有弟弟佐祿能吃;後來入了宮,額娘遞信時隻是管臣妾要銀子,臣妾是怨過,甚至不給家裡送銀,自個兒拿去求掌事姑姑給換些輕巧的差事;可每每想到那塊蓮子糖,臣妾又想著,額娘或許也記掛著臣妾呢……”
說到這,嬿婉已是淚如雨下,連妝容都花了些,看著狼狽極了,卻引得弘曆心軟。
當年他獨自住在園明圓受人欺淩時,也曾如此怨過他的生母;可一想到她為了誕下他而丟了性命,又忍不住思念她,他連自己生母是何模樣都不知道啊。
為了走到這九五至尊的位置上,他改了玉牒,認了太後為母,灑掃侍奉,戰戰兢兢。
可他的生母李金桂也成了眾人明麵上提都不敢提的名字。
弘曆將還在啼哭的美人摟進懷裡“你思念家人,何錯之有,仔細著腹中的兩個孩兒才是。”
嬿婉從弘曆懷中起身,麵帶薄紅“讓皇上見笑了,請容臣妾去梳洗一番再來陪皇上用膳。”
弘曆鬆開了手,嬿婉被春嬋和瀾翠扶著朝內間走去,等那纖細背影消失在竹屏之後時,弘曆沉下臉色“李玉,你去查一查令嬪的母親楊佳氏,還有她那個弟弟,朕聽令嬪說她弟弟是在讀書的,看看學業如何。”
“是,皇上。”
進忠站在李玉身後宛如影子般悄無聲息,可心裡早就琢磨開了。
令主兒這回提起當年調換差事的緣由,毫無演戲的痕跡,想必皇上往後即便知道了,也隻會以為是太後她老人家心機深沉,令主兒不過是被利用的棋子了。
可太後在後宮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嬿婉並未花費多少時間重新裝扮,洗去淚痕後抹了些護膚膏脂就出來用膳了,雖無先前那般精心裝扮的驚豔,卻也有著天然去雕飾般的純真之美,落在弘曆眼中可就成了令嬪為了多與他待一會兒的表現。
令嬪的性子柔真,人也聰穎好學,要是將兩個孩子留在她身邊教導也不錯,畢竟他與令嬪都經受過少時與生母分離之苦。
欽天監監正不也說了,南鬥大亮,兩顆小星落入天機,似傘;鬥宿向榮,要是強行分離,恐有破生榮枯之相。
弘曆親自舀了碗湯遞給嬿婉,換來美人真摯喜悅的笑容,心裡舒然了。
令嬪雖出身卑微,但先是因救了儀嬪的龍胎而成為他的嬪妃,隨後自個兒又懷上雙胎,定是有福之人,至於其他的,他多教導下就好了。
嬿婉知道有些事是成了,捧著那碗湯喝的越發歡實,陪皇帝吃飯雖然演戲累了些,但她能吃的多啊。
就這一碗湯,半碗都是好料,往日春嬋她們哪裡會給她舀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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