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淵從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不被人喜歡的孩子,在金碧輝煌的海底宮廷之中,幼小的他是所有人都不喜歡的存在。
他的尾巴是銀白色的,眼睛是黑色,就連頭發也是黑色的。
與海王的金色長發、藍色眼睛毫不相關。
而他的兄弟姐妹或多或少都具有海王的這兩個特征之一,更令他的母妃難以忍受的是他甚至沒有與生俱來的歌唱天賦。
他的魚尾醜陋,作為第二天賦的歌唱也似乎沒有跟得上。
海王看了他兩次之後就失去了興趣,他不喜歡甚至是厭惡這個和自己一點都不像的蠢孩子。
沒有歌唱天賦的人魚簡直就是一個廢物。
因為這個原因,連帶著藺淵的母妃都受到了牽連。在生育藺淵之前她是宮廷裡最受儘寵愛的妃子之一,但是因為藺淵她反而遭到了拋棄。
人魚是冷血的動物,一開始為了爭寵的母愛很快就被磨滅掉了,她把小小的藺淵丟到了一個偏僻狹小的宮殿裡,隻留一個老烏龜照顧他。
在漫長的歲月裡她幾乎忘記了藺淵的存在,使勁了渾身解數終於又成為海王的寵妃之一。
藺淵隻有在所有人都需要出席的宴會上才能看到自己母妃的身影,他每次熱烈而又快樂地望過去的目光,終於在長年累月的厭惡之下,變成了一潭死水。
“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你簡直就是我的恥辱。”
在這種話語之下,藺淵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是不被母妃所期待的存在。
他把自己隱藏在那間小小的宮殿裡麵,躲避著正常的交流。
仆人們都苛待於他,忍饑挨餓對他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隻有忠叔會一直陪著他,固執地喊他六王子。
而不是小雜種。
生活遠比想象中的更加令人作嘔,他的兄弟姐妹們發現了他,他們把他當作可以戲弄的玩具。
“連唱歌都不會的廢物,竟然還是父王的兒子。”
“他的魚鱗竟然是銀色的,我們家裡麵從來沒有人是銀色的魚尾,你果然是個怪物。”
有身體強壯的仆人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他不甘地扭動想要反擊,卻被魚鱗扯下的劇痛痛的扯得昏死過去。
他很快學會了反抗隻會被打得更慘,如果隻是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不說話,那些人很快就會失去興趣離開。
事情果然如此,藺淵作為他們茶餘飯後無聊消遣的樂子,很快就像一陣小台風一樣消失在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之間。
藺淵又過上了無人問津的日子。
他依然不會唱歌,隻是會在成年之後在偏僻的海麵上探出頭去看看外麵的月亮。
與海底的珍珠不一樣,月亮隻會在晴朗的夜晚出現。
忠叔年紀大了,他病得越來越重,藺淵找到了書裡能找到的所有藥草都沒有辦法治療他的疾病。
他站在自己的宮殿門口,聽到路過的仆人們說海底森林的女巫法術高超,能夠治很多疑難雜症。
然後他就沉默又一意孤行地找到了虞嫣的房子,然後陰差陽錯地成為了她的仆人。
如果不是她……
藺淵想著以前的心事,低頭在躺在自己魚尾上的人的額上輕輕落下了一吻,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自己洶湧的愛意驚擾到她。
虞嫣長密卷翹的睫毛動了動,她貼在藺淵的腹部無意識地撒嬌,語氣低柔慵懶,帶著半睡半醒的迷糊。
“我什麼時候睡著的?”
她捂著嘴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眼角沁出一點淚花出來。
“你怎麼沒有叫醒我?”
藺淵伸出柔軟的手指輕輕把她海藻般的長發梳理整齊,手指從發絲之間穿過,帶來絲絲的涼意。
“睡了有一會了,你最近又沒有什麼魔藥研製計劃,我就沒有喊你。”
“都怪你。”虞嫣閉上了眼睛,她玫瑰花一樣飽滿潤澤的嘴唇翹起一個弧度。
“你讀書的聲音太好聽了,我才睡著的。”
藺淵烏鴉鴉的睫毛垂下,像是帶著笑意的無奈。
“我的錯。”
“王庭裡的人走了嗎?”虞嫣對他的識相相當滿意,她想起最近海底王庭的那些人天天往這邊來,站在海底森林這邊一副圖謀不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