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曲倏又打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比喻,“比如美女,雖然天生麗質,但養在深閨人未識。”
“一朝選在君王側,她的美貌便能迅速傳遍天下,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您說,對不?”
“但問題是,這世間又有多少女子能夠如此幸運,得以‘一朝選在君王側’呢?”
“這背後,需要的不僅僅是機遇,更要有那慧眼識珠的媒介,有那能夠一眼看出千裡馬的伯樂相中才行啊。”
“否則,即便是國色天香,也隻怕是要在深閨中默默凋零,最終化為塵土,無人知曉,對不?”
“要不是您妙筆生花,我這土老板哪能三級跳成人民代表?就像楊貴妃那會兒”他忽然哼起荒腔走板的《長恨歌》,皮鞋跟在地上打著拍子,隨著曲調,在地上有節奏地打著拍子。
曲倏的皮鞋跟發出“咚咚”的聲響。
這聲音在這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聽到這裡,江昭陽臉色煞白。
他想起了形容枯槁的王德昌老人的那一雙顫抖的手,和他說的村裡五個去世的人。
還有自己的署名文章被剪成紙錢的那一幕,瞬間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窗外的梧桐葉簌簌作響,江昭陽的手微微發顫。
江昭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產生了幻覺。
在這一刻,他仿佛被卷入了一個漩渦,幻覺與現實交織在一起,讓他分不清哪裡是真,哪裡是假。
恍惚間曲倏油膩的笑臉與王德昌老人溝壑縱橫的麵容重疊。
江昭陽看到王德昌老人用那雙樹皮般粗糙的手掌捧出五張泛黃的訃告。
“江記者,”王德昌老人渾濁的眼底映著河麵漂浮的死魚,“自從化工廠投產,村裡肺癆就沒斷過”
王德昌老人的聲音低沉而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帶著無儘的哀愁與無奈。
雖然剛才王德昌老人沒有這麼說,可是江昭陽現在仿佛聽到他在這樣說。
那些魚兒,曾是孩子們夏日裡的歡笑,如今卻成了死亡的象征。
江昭陽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化工廠排汙口撿到的那個紙船——用自己報道剪成的紙船。
這紙船被汙染的河水浸泡得幾乎不成形,上麵的字跡模糊不清,卻還能依稀辨認出“江昭陽”三個字。
他猛地捂住嘴,喉間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那是河底淤泥與化學廢物混合的氣味。
他看到,窗外突然卷進一陣穿堂風,將一張報紙吹得嘩啦作響。
江昭陽似乎看見自己署名的文章在風中狂舞,那些熟悉的鉛字仿佛活了過來。
在他眼前扭曲、變形,最終每個鉛字都幻化作紙灰,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隨後它們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對麵曲倏那件精心裁剪,價值不菲、定製版的阿瑪尼西裝上,留下一片片灰白……
江昭陽沉浸在這迷離而虛幻的場景中無法自拔。
“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曲倏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這才如夢初醒。
江昭陽這才回到現實。
他驚覺冷汗已浸透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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