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了?”
餘晚煙疑惑地抬頭,月光撞入她的眼睛,眸光盈盈,滿含擔憂。
謝重淵終於瞧見了這雙漂亮的狐狸眼。他們離得是那樣的近,他清晰地看到她的眼裡,隻有他一人。
他終於滿足地喟歎。
月華如水,似洗淨了世界的臟汙。在這雜草叢生的荒涼小道上,晚風將彼此的氣息交融。
有那麼一瞬間,謝重淵幾乎要忘卻身後可能隨時來追殺的人,忘卻京城動蕩危險的局勢,忘卻他那搖搖欲墜的太子之位。
“抱歉啊,是不是我下手太重弄疼你了?我再輕點兒。”
餘晚煙見他不說話,又注意到他的身體好像在微微發抖,便以為他疼痛難忍卻又礙著麵子不好意思開口。
沒關係的,她都懂的。
她手上不小心蹭破個皮都會覺得疼,更彆說這麼觸目驚心的傷口了。
餘晚煙的動作更加輕柔。
上完藥,還得將傷口包紮一下。所幸的是,還有乾淨的布條。
為了方便包紮,餘晚煙跪在他身側,將布條一圈一圈從胸口到肩膀纏繞起來。她很小心,要避免擠壓到傷口,也要儘量避免自己的身體觸碰到他。
匆匆忙忙逃離客棧,餘晚煙沒來得及將自己梳理整齊。一縷碎發滑落,蹭過謝重淵的麵頰。
女子的馨香縈繞,那股癢意,不同於傷口,從心間而來,如此陌生。
謝重淵不由得抓住她的手腕。
餘晚煙抬眼看去,寬慰道“包紮好了,傷口還會疼,現在這裡也沒有好的藥,你忍忍,不要有大的動作,等到了徐州,安全了就好了。”
謝重淵看著她一言不發。
嗯……這是還需要繼續安慰?
餘晚煙接著道“以前我遇到過,有個人,手被重物砸傷了,上藥的時候,他都一直在哀嚎,哪怕過了好幾日,傷勢看著好轉了,他都一直喊疼。公子受的傷遠比他的重,整個過程卻能一聲不吭,是個能成大事的,我很佩服。”
“男的?”
餘晚煙正絞儘腦汁在想安慰人的話,問題來得猝不及防,她懵了一下,“誰?”
“手受傷的那個。”
“嗯。”
問這個乾什麼?餘晚煙不明所以。不過她說的的確是周聿辭。
想到這人,她又是一陣恍惚。
周聿辭為她擋了砸下來的重物,救了她,賠上了一隻手,這其中的感情不作假,可為什麼,為什麼……
思來想去,餘晚煙隻道是人心難測。
謝重淵見她微微走神,麵色冷了下去。
她在想什麼?是在想那個男的嗎?她和那個男的是什麼關係?那個男的受了傷,是她幫忙包紮的嗎?就像她對他一樣。
“晚晚。”謝重淵手中的力道重了幾分,將她從思緒中拉回,又不會弄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