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怕了!可她敢說嗎?
頭上懸了把刀,隨時會砍下,餘晚煙叫苦不迭。
“太子殿下溫潤如玉,天下皆知。民女雖遠在江都,也是聽過殿下的君子名聲,心有敬仰。隻是民女身份低微,往來的皆是普通百姓,陡然得知您是太子殿下,一時,一時過於激動,有些反應不過來罷了。”
都說是君子了,就放過她吧,讓她趕緊走人吧。
謝重淵見她始終低著頭,麵容隱藏在層層脂粉後麵,眼眸低垂,掩住種種情緒,隻是僵硬的身軀,還有衣袖下攥緊的拳頭透露了她此時的慌張。
謝重淵低笑兩聲,“晚晚什麼時候變得和孤這般生分了?”
此一時彼一時,能一樣嗎?餘晚煙心中暗罵。她要是還敢不分尊卑地胡言亂語、動手動腳,哪怕再長一百個腦袋都不夠一天砍的。
“民女先前都是無心之過,如有冒犯,還請殿下恕罪。”
“恕罪?”
謝重淵漫不經心地點著桌麵。眼前姑娘誠惶誠恐的模樣讓他心底生出了不悅。他忽然開始懷念那雙眼睛看向自己時裡頭閃過的狡黠靈動。
“咚——咚——咚——”
聲音很小,餘晚煙覺得他不是在敲桌子,而是在掐她的脖子。命脈被捏住,真的好煎熬啊。
“孤倒是不知道,晚晚犯了何罪?不如,和孤說說。”
餘晚煙要心梗了。這隻是一句托詞,就是希望彆同她計較啊。
在她看來,自己當然沒犯什麼罪。之前的種種行為都建立在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上,言語間隨意了些,也實屬正常。
再說了,自己受他連累,差點死在刺客的刀下,這筆賬還沒找他算呢!
想到這,餘晚煙的拳頭緊了又緊。
一個小老百姓哪裡敢跟太子翻賬啊,這個虧,她隻能咬著牙咽下去。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太子能大發慈悲,放她一條生路。
是的,她就是這麼卑微,儘管她沒有錯,但處於社會底層的她,靠一己之力無法對抗頂級權貴。
餘晚煙有注意到,即使在徐州刺史盧道聲,還有那些侍衛丫鬟們的麵前,太子殿下仍舊維持著世人口中的溫和,這麼做,一定是為了掩蓋什麼。那麼見過太子真性情的她,是否能被放過。
餘晚煙心中隱隱覺得很難。這些高高在上要成大事的人,寧可錯殺也不會漏殺。
“晚晚在生孤的氣?”謝重淵敏銳地察覺到方才餘晚煙的情緒有一瞬的變化。
“不……沒有。”想說不敢的,剛吐出一個字,餘晚煙急忙換了個詞。她不配不敢,隻配沒有。
知道她在說謊,謝重淵沉默了一下,拿出兩塊糖放在餘晚煙麵前,“見你喜歡,孤特意命人備了糖放在馬車裡,結果晚晚看都不看一眼,還以為晚晚在生孤的氣。”
餘晚煙端坐著,看著掌心的兩塊糖,輕聲道“真沒有。”
謝重淵看著她一動不動,神色莫辨。
看吧,難得遇到一個有意思的人,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也開始戴起麵具,藏住心中的想法,同他虛與委蛇起來。
他不解,總而言之,可以說是餘晚煙救了自己,那她不應該向自己索取……錢財也好,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嗎?無論如何,她不該是這種一心想要徹底劃清界限的樣子。
“不嘗嘗嗎?”
謝重淵捏起一塊,遞到她的唇邊。
餘晚煙心跳如雷,往後退開了些,伸手,小心避開他的指間,捏住糖果,送入口中。
“甜嗎?”
“……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