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所有的人都這麼激動地看著他,側過頭看著李木子道“棗兒,哦,楊夫人的狀況很不好,我勸她早日將孩子打掉。她還年輕,將來有的是機會要孩子。可是她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
“我拗不過她,給她開了幾副安胎的藥。”鄭青山感慨道,“幾年後我回永固縣替人看診,遇到了楊仕清的長子,已經是個壯碩的小子,比同齡的孩子還健壯。聽旁邊的人說,楊仕清夫婦說孩子胎裡就弱,還是找我保下了孩子。將我的名聲傳了一番,所以他們才特意將我從永清縣請來看診。”
“聽說他們夫妻倆回到永固縣後深居簡出,將孩子照顧得極為細致,平日也不讓孩子出來。五歲上學了,周圍鄰居才見著,孩子長得很好,很健壯。”
“我就想自己當年的判斷看來是錯的,差點害死了一條性命。以後,但凡打胎的話語,我都謹而慎之,女子為母則剛,不是沒有一點道理。”
李木子敏銳地抓到鄭青山對楊仕清夫人的稱呼,忽然從楊夫人變成了棗兒,“你以前就認識楊仕清的夫人?”
鄭青山微笑著捋胡須,“剛剛我叫她棗兒讓你覺得奇怪了吧?你去永固縣就知道了,鄭是大姓,大家都是可以扯上關係的親戚。她叫鄭棗兒,與我說起來是表兄妹。小時候我們常常在一起玩耍。”
李木子非常意外,“你的意思是你,楊仕清的夫人鄭氏,還有石長海,你們三人幼年時候都認識?”
楊仕清的夫人認識石長海,那豈不是她完全有可能事後去打聽驛站的事情?即使不打聽,二十年來也完全有機會知道片言隻語,然後告訴楊竹明。
李木子腦子裡轉了一圈,楊竹明說出了張承彥中毒的事情,難道是鄭青山說出來的?
這邊鄭青山搖頭道,“小時候認識,鄭棗兒家裡窮,她八九歲就去了京城為奴婢。景元十五年,是我們離彆之後第一次相見。我們兩還挺激動,我和她說了長海的境況,她當即就讓她丈夫給長海寫了一封信,已續少年時候的友情。”
“楊竹明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們是不是懷疑她把石長海的事情告訴了楊竹明,讓他兒子假借轉世之說,混進張家享榮華富貴?”
李木子不言語,白嶺心直口快,“不止懷疑她,還懷疑你呢。”
陳澈拱了拱手,畢竟鄭青山年事已高,“鄭大夫,我們查案子就得多懷疑,您彆介意。關於這番木鱉之毒,你告訴過鄭棗兒嗎?剛剛您不是說您後來又去過永固縣,見過楊竹明?”
“番木鱉的事情我誰也沒有說過。”鄭青山道,“關於鄭棗兒,景元十五年算起來是她離鄉後我們第一次見麵,隨後就是元和二年,我去永固縣出診,也就是我看到楊竹明的時候,但我也沒和她聯係,看完病就離開永固縣。”
“不過是小時候的情誼,隨著年紀增長,有些情誼隻能留在心裡,不能付諸口中。”鄭青山微笑著說道。
李木子想了想,目前他的口供沒什麼問題,至於他有沒有告訴過楊竹明案子的情況,這就很難核實了,暫且算個疑點。
“既然你知道楊竹明的事情,我倒是想聽聽你的想法?”陳澈換了話題,楊竹明一案,鄭青山對兩方的人都了解,應該會有不同的看法,如果他參與其中,他說得越多他就更容易露出馬腳。
鄭青山很快就說道“我在永清縣城就聽說了這事。但是一開始我不知道那個楊公子是鄭棗兒的長子。”
“我到京城以後,才知道得更詳細。楊公子的身世,張公子的事情,傳得神乎其神。”鄭青山坦蕩蕩地看著陳澈,“我聽說鄭棗兒和她丈夫案發第二日到了永清驛站,張將軍家公子的冤魂附在了她肚中胎兒身上。二十四年以後,楊公子途徑此地,冤魂有感,讓張公子亡靈記起了當年慘事。”
“你也信這靈魂轉世之說?”
鄭青山看向陳澈,“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幼時曾聽聞道家有操縱靈魂轉世之法,想必也不是空穴來風。當年我還記得,我極力勸棗兒落胎,但她執意保下胎兒,第二日她還拖著虛弱的身體投宿驛站,這就是冥冥中的命數。”
“什麼意思?”
“永清驛站在永固縣城和永清縣城之間,她要不是身體過於虛弱,又何必在驛站中休息一夜呢?她都提前寫信給長海了,應該也是沒打算留宿永清驛站的。冥冥中的定數,她腹中胎兒讓她在永清驛站停留一夜。”
鄭青山的話頓時讓李木子從雜亂的線索中找到了線頭,她腦中的紛亂信息,虛弱的鄭氏執意保下胎兒又刻意在永清驛站留宿一夜,楊竹明的種種情況,楊家夫妻的往事,那一刻她終於想明白了楊竹明的情況。
待鄭青山離去後,白嶺迫不及待道“不能讓他離開,我覺得楊竹明的事情和他脫不了關係!”
陳澈看著李木子表情,“你覺得呢?”
“鄭青山如果和此事有關,最明智的方法是不要現身。隻要他不說,短時間內,我們不去永固縣刻意調查,應該永遠都不會發現這一點。”李木子思考著說道,“但他基本是主動說的,甚至沒怎麼問他就說得一乾二淨。”
“他這是以退為進呢!”白嶺還是對他充滿了懷疑,這老頭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李木子搖頭,“楊竹明如果見過鄭青山應該很難瞞住。這樣吧,你們既然要去查車馬鋪的事情,就一起查一下楊竹明和鄭青山的關係。直覺上,我覺得鄭青山沒有撒謊。”
江隨洲和白嶺應聲而去,陳澈看著李木子道,“你現在心裡有想法了?”
“對,剛剛沒和白嶺他們說,是想確認車馬鋪的消息,如果有人證,那麼楊竹明的案子可以基本結束,或許張承彥的案子還有個意想不到的證人。”
陳澈微微點頭,“現在主要問題還在我爹那裡。”
“嗯,這才是案子的核心。”李木子抱著手在胸前,“回去催催你爹。”
兩人正說著話,門口侍衛進來道“陳侍郎,陳家管事過來找你,好像有什麼急事。”
陳澈納悶道“哎?家裡有什麼事嗎?”
他和李木子出去一看,是陳敬之身邊的謀士羅勉。
他倒也沒有著急的樣子,微微行禮道“大公子,老爺找你和李道長有急事,催你們兩趕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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