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法回路結構以圖形結合多種文字激發魔力效應被發明創造出來之前,魔法以符籙文字來表達。
符籙文字十分複雜晦澀,而且有發音和書寫要求,一個高階符籙甚至可能有多達數十種含義、多種發音和書寫方式,更遑論附屬變種了。
這就是絕大多數魔法師都隻能夠停留在一二階的緣故,魔法光是掌握表達它的基礎方式,就已經能夠耗儘精力和時間了。
法芙妮爾看到龍王脖子上的魔法符籙,那種深奧和繁瑣的程度,甚至讓人覺得可以用它來創造世界最基本的定理和運行規律。
符籙魔法死死地束縛著龍王,法芙妮爾能夠感覺到,原來龍王施加在她身上的那種強大力量中不和諧的勉強感覺是從何而來。
那是它在對抗束縛後勉強能夠支配的一部分力量……法芙妮爾的眼眸輕顫,內心卻迎來了更大的震撼,到底是誰能夠讓法芙妮爾心中應該接近神的龍王,處於這麼一種艱難而屈辱的狀態?
她不知道。
她還太弱小,龍王也不會告訴她。
它什麼也沒說,隻是讓她看到了這一幕,震撼了法芙妮爾年幼的內心。
法芙妮爾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注視著眼前的佐漢。
他也給了法芙妮爾同樣的感覺,不可反抗——可事實上,不可被反抗的龍王,實際上也被更加強大的存在鎮壓。
那麼,能夠鎮壓佐漢的又是誰呢?
想到這裡,法芙妮爾萎靡的精神稍稍回複了一些。
因為不管能夠鎮壓佐漢的到底是誰,但是這個人一定是存在的,那就足夠了。
她也相信,佐漢遲早會遇到這麼一個克星的……它可能是其他魔物,也可能是某個強大的人類魔法師,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現在,她隻能虛與委蛇,儘量以合作的姿態麻痹他,讓他放鬆對她的警惕,同時也能夠換取更好一點的待遇。
因為對方目前是自己無法反抗的感覺,法芙妮爾逐漸接受了現實並且做出了心態上的些許調整。
她這時候也有些感激昆塔了,原來昆塔一直苦口婆心地勸解她改變態度,並不是為了討好佐漢而試圖讓她也加入卑躬屈膝的隊列,而是他比她更早認識到佐漢的強大。
一個超階魔法師都覺得合作更加適合的對象,法芙妮爾確實沒有任何保持對抗的資本,她很清楚一階之差,對方的認知比自己準確的多。
可是法芙妮爾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對塔莉莎的態度,不管塔莉莎在佐漢麵前多麼得逞,法芙妮爾寧死都不會去討好這隻不知道到底算人還是算魔狼的東西。
這時候塔莉莎微微昂著頭,目光掃射向法芙妮爾,法芙妮爾懶得例會她,雙手抱胸,卻發現佐漢已經把現場的實驗器材和雜物都清掃一空,並且讓法杖豎直地懸浮在身前。
眾所周知,當法杖是橫向懸浮在身前時,魔法師釋放的往往是帶有“場域”效果,偏向於精神攻擊和控製、改變某些現象和狀況的魔法。
當法杖豎直的時候,一種是在釋放需要他更加集中精神力的攻擊性魔法,另外一種則是在利用自身魔力和外界溝通,準備釋放一種針對自然環境的超強魔法。
法杖懸浮指向的方向不同,都有不同意義,而眼見剛剛在心理上對自己造成強大壓迫感的佐漢,要釋放什麼驚人魔法呢?法芙妮爾倒是十分期待。
一方麵,她希望自己的認知沒有問題,佐漢確實強大到讓人無法反抗,另一方麵,他要是出點問題,暴露出他的實力其實也相當有限,那對於法芙妮爾也是一件好事。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佐漢習慣性地想要念幾句詩詞來映照自己的魔法,但是剛念了三句,他便理智地決定中止。
“這一個魔法的名字叫《沁園春·雪》,意味著施法者在麵對自然氣候時淡然從容的態度,並且決定以一己之力驅散寒冬,迎來冰雪消融的決心和偉力。”
出於尊重,佐漢又向在場的幾個人解釋了一下自己要施展的魔法名字。
法芙妮爾和塔莉莎壓根不懂,她們雖然也會學習一些魔法基礎知識,對魔法世界的許多事情也有所了解,可是要讓她們真正深入地了解超階魔法的一點毛皮,都是為難她們。
昆塔倒是有些疑惑……他有點揣摩到佐漢會使用什麼魔法,可是那個魔法好像是耶夢珈德在北境遊曆時,從皚皚摩斯基人手中奪取的。
皚皚摩斯基人為此對耶夢珈德追殺了多年,最終因為無法離開北境極寒地帶,也無法適應南方的氣候而不得不放棄。
皚皚摩斯基人的血脈十分強大,據說擁有冰霜巨龍的天賦能力,而且他們因為地域嚴寒條件的錘煉得到了進化,魔力充沛,在冰雪係魔法上的天賦無與倫比,個體戰力遠遠超過了黃金巨龍血脈更為純淨的陰吉士王室。
可就是這樣強大的種族,他們來到南方以後,就完全無法適應,外界溫度讓他們的皮膚變得鬆軟,原本僵凍在身體各處的疾病原體開始活躍甚至進化,讓他們感染各種疾病。
昆塔記得,皚皚摩斯基人因為冬季也需要通航離開冰層覆蓋的海域,所以創造了大麵積的冰雪消融的魔法。
這種魔法自然也被耶夢珈德得到,此時此刻佐漢作為耶夢珈德的學生,也應該選擇這種魔法解決祭壇上凍結的冰層。
根據昆塔對於耶夢珈德遊曆北境時期得到的魔法了解,這個魔法的名字絕對不是那個奇怪的發音,更和什麼決心和偉力無關。
他隻看到佐漢的法杖懸浮在冰雪上,他的魔力澎湃溢出,瞬間覆蓋了整個山頂平台上的積雪。
積雪凍結後的結晶體結構改變,原本並不適合魔力滲透,然而此時此刻他的魔力,就像炎炎烈日無法阻擋,觸之即可融化,在覆蓋了整個平台後,順著冰晶的管狀結構鋪麵了那覆蓋整個平台的巨大冰層。
當每一寸每一個角落都被他的魔力支配時,佐漢沒有再念誦花裡胡哨的魔法招式名,而是輕描淡寫地念了一句“起——”
覆蓋平台數千米的巨大冰層,像被剝離的蛋殼一樣,離開了山頂平台,緩緩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