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程家產業多,行善也多,停靈期間,每天來吊唁的人都絡繹不絕,程家門庭若市。
這日蘇韞晴正送走了大夫,迎麵走來兩道熟悉的身影。
蘇韞晴停步定定的看著這兩個從未與程家有過交集的人,想著他們在這個時候來訪,定是有事。
“二位怎麼也來了?”
沈悟拱手道“聽聞程家老爺仙逝,我們特來吊唁,大奶奶節哀順變。”
高迎廬則是一貫的麵無表情,隨著沈悟後麵木然頷首“大奶奶節哀順變。”
蘇韞晴伸手道“既然來了,就喝杯茶吧。”
沈悟道“喝茶就不必了,我們上柱香就走。”
說罷跟著負責引領的人入了靈堂,二人恭恭敬敬上過香後就出來了。
而蘇韞晴並沒有回屋,而是站在原地等著他們。
本被蘇韞晴安排在程驄身邊照顧他的武剛見到這兩人,拍了拍程驄的肩膀跟他叮囑了幾句話便大步走了過來。
蘇韞晴開門見山“想必二位今日前來不隻是吊唁這麼簡單吧?”
沈悟與高迎廬對視了一眼,道“程大奶奶心細如絲,我們的確還有其它事情,需要向您求證。”
“有什麼事情不能等程老爺出殯後再說嗎?”武剛抱胸邊走邊道。
蘇韞晴朝著武剛搖搖頭後看著沈悟道“有什麼事,直說吧。”
“那我就直說了?程大奶奶,那日和您聊過之後,我們又去城外亂葬崗的地道處查看過幾次,發現那裡的泥土呈深棕色,與彆處不同。”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處安靜的偏院。
蘇韞晴轉身看著他“所以呢?”
高迎廬拿出一個絲帕,打開來展示在她麵前。
“這是我們在亂葬崗采集的一點樣土,與程大奶奶馬車內縫隙裡的泥土一模一樣。”
蘇韞晴抬眸看著高迎廬道“我的馬車從未去過亂葬崗,我本人更是不會去那種地方,你們可以隨意尋訪調查。”
高迎廬道“您是沒去過亂葬崗,不代表去過的人沒上您的馬車。”
蘇韞晴始終很冷靜“一點泥土而已,也代表不了什麼。”
可是她越是冷靜,就越讓高迎廬生疑。
他從小在軍中長大,又在錦衣衛當差多年,平常人遇到這種事情,就算不驚慌失措,也要抱頭喊冤,而她卻表現得不像個正常人。
“那麼木縫中的血跡呢?程大奶奶那日出城,是送一名傷者吧?”
武剛忍無可忍“你們憑什麼偷偷搜查我們的馬車?有令牌嗎?當心我告到府衙去!”
一想到田佑光已經死了,新的知府還沒到任,又開口道“當心我告你們……”
沈悟依舊淡聲道“程大奶奶,不瞞您說,此次盜案,牽扯重大,找到失竊的財物,方能順藤摸瓜,查清一切與之有關的朝廷重案,我們,我們不隻是緝拿盜賊那樣簡單!”
蘇韞晴道“公子言重了,我既不違法,也不違規,僅憑泥土和血跡也沒人能定我的罪,朝廷的案件自有欽差大臣明察秋毫,與我何乾?”
高迎廬見她冥頑不靈,麵色微沉。
“程大奶奶,希望你配合我們,盜匪的線索……”
蘇韞晴將目光移到他身上“二位從外地來,可見一路民生凋零?從亂葬崗來,可見一地無名死屍?二位可知倭奴進犯,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你們正在尋的那批財物,可曾使他們減輕半分痛苦?”
沈悟和高迎廬麵麵相覷。
“二位既有心做誌士,該想到朝中汙吏一日不肅,本朝綱紀一日不整,天下便一日不得太平,亂世多娼盜,自古以來,莫不如此。”
沈悟聽完籲了口氣“程大奶奶還真是,巧言善辯!不過,汙吏要肅,綱紀要整,但這盜賊也不可放過……”
蘇韞晴身著重孝,又連日操勞,麵色有些蒼白,微微屈膝對著二人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