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府衙,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
從柳宗衡上任伊始,全城的百姓都在觀望,有人閒來沒事竟坐在府衙門口一整日。
當百姓發現那些抬著箱子端著錦盒入府拜訪的人一個一個灰頭土臉的又拿著東西出來的時候,當百姓發現街上的巡防開始變得嚴肅而有序的時候,當一個乞丐壯著膽子在府衙門口擊鼓鳴冤被柳宗衡親自接見的時候......
街頭巷尾便傳了開來:涔州來了位青天。
於是曾經有過冤假錯案的,或者將案子報到縣衙卻因為沒有錢很長時間不被受理的,還有想要一睹這位青天大人風采的。
都不約而同的來到了府衙,差點將門框擠破。
柳宗衡收拾好了府內的爛攤子,便開始著手審理田佑光所留下來的這些不明不白的案子了。
高迎廬到府衙的時候,柳宗衡麵前的書案上摞著厚厚一遝狀紙。
見高迎廬進屋,忙起身讓座看茶:“高指揮,實在抱歉,我都不知道您來了。”
“無妨,大門被堵死了,我就沒讓人通報,翻牆進來的。”
他剛說完兩個衙役火急火燎的追了進來。
“大人,沒事吧?”
柳宗衡笑笑:“沒事,沒事,是欽差大人,你們出去吧。”
兩個衙役壓著腰間的刀看了高迎廬一眼,才應聲退了出去。
高迎廬沒坐下而是走到了案前將這一堆狀紙掂了掂:“柳大人,這?全是這些天新收到的?”
柳宗衡歎了口氣:“是啊,這裡麵至少有一半以上,是與汖縣知縣許萬財有關的。”
“許萬財?”
“是啊,你看這,寫的什麼,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都是控訴許萬財貪贓枉法,受賄徇情的。”
高迎廬拿起狀紙隨意翻了翻:“這,這裡還有狀告縣衙監獄著火後,縣衙不給說法,也不予賠償的,並且此女子係冤枉入獄。”
柳宗衡道:“他的罪行多著呢,簡直罄竹難書,我來涔州的第二天,他便帶著一千兩銀子上門拜訪。”
高迎廬放下手中狀紙,坐了下來:“您肯定沒有收吧?”
柳宗衡笑道:“我告訴他一千兩太少,讓他最少拿出兩萬兩來。”
高迎廬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後來呢?”
“看得出來這兩萬兩跟割他肉一樣讓他心疼不已,但他還是拿來了,我當場便讓他在認捐書上簽了字,這些錢,再加上我這些年為官所積攢下來的俸祿,我再賣了些家當,剛好夠補發守備軍的軍餉。”
“哈哈哈哈哈......”
柳宗衡又說:“我看過田佑光留下的賬簿,城中常年行善的富戶,都被他討捐過幾次了,尤其程家,前前後後已經往府衙送了三十萬兩有餘,我是沒臉再去找他們討捐,便隻能打他的主意了。”
高迎廬笑得停不下來:“柳大人,高啊!”
柳宗衡正色道:“而現在,有了這些狀紙,還有那麼多人證物證,待我將他拿下,估計還能從他家裡抄出不少錢來,守備軍的軍餉也不發愁了。”
高迎廬放下茶杯問道:“那您豈不是要忙上好一陣?什麼時候與我一同前往龍隱山?”
“還請高指揮,你給我三日時間。”
高迎廬頷首:“好,我如今的身份是朝廷的欽差,若是許萬財有任何不配合的地方,我或許還能幫上忙。”
柳宗衡拱手:“那便先多謝高指揮了。”
頂著張國舅親家的身份,所有的事情都事半功倍。
即便許萬財在京城也有靠山,但那靠山在當朝無冕之皇張國舅麵前還是不夠看的。
他本以為既然都是張國舅的親戚,那行事作風與田佑光自然也不會差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