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了一些。
遠處的黑鐵軍中，南橫也伸手接過李柔風遞來的大鉞。
“以清河郡和蟲人的世仇，離間蟲族和紫郡，不出南橫將軍所料，專術果然帶人進入了口袋。這樣一來，就是一戰滅兩家了。”陸寇抽出佩劍，在一旁佩服道。
南橫也眯著眼睛，卻是看向戰馬旁邊的李柔風，問道“你猜到了麼？”
李柔風低頭不語。
南橫也頓時不悅，語氣重了幾分“戰場上，我是將，你是兵，主將問你話呢？”
李柔風沒有辦法，隻好回答說“其實是一戰滅三家。因為你不相信清河郡，所以一開始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在你的設想中，就算紫郡分彆與清河、蟲族聯合，清河和蟲族本身也不可能聯合，而且除了清奎外的清河人尤其是寒單人很可能不知道紫郡和蟲族聯合的事。清河人願意看蟲族死，不管是黑鐵軍出手還是紫郡出手都一樣，清奎也不例外。所以蟲族對寒單人的舉動敏感，對所謂請紫郡出手的說法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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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若是清河郡並沒有和他們勾結呢？”南橫也露出一絲微笑。
“那也沒關係，即便清河真的不與任何一方勾結，作為傳話的一方，你也沒讓他們說假話。普通的寒單人隻知道要傳信紫郡伏擊這一句話，裡麵的內幕隻有清奎知道，清奎也不可能親自告知蟲族。你將先鋒部隊撤離隻是假象，整支黑鐵軍早已化整為零進入伏擊點。藥效發作的時間比你讓清奎告知的更早，所以蟲人倒在逃離路上。但我想，你既然讓清河也參與到這場戰鬥，考慮在寒單城所看到的種種，恐怕這一戰不僅要滅三家，還要奪兩城。”
“沒錯，這才是陛下密旨交給我的任務。”南橫也微笑著點頭。
“不過這次西南軍主力有十萬人，兩倍於我們，加上我等這數日來頻繁征戰，此番雖然把敵人主力騙到口袋，但能不能吃下還很吃力。”李柔風說出心中所想。他佩服南橫也把三家合於一處戰場的謀劃，但黑鐵軍多日征戰實在是太疲憊了，即便習慣了以少勝多，但西南軍作為邊軍的實力不弱，這場戰鬥依然會是一場苦戰。
如果清奎反應過來，和紫郡聯手的話，他們的壓力更大。
南橫也依然一副鎮定自若的神色，道“既然是伏擊，五萬人當然算不上。”
話音剛落，李柔風便覺得雨水更小了，周圍也比先前大雨傾盆時要更明亮些，能輕易看到灘地兩側高地的情況。
同樣的，他能看到，對麵的西南軍也能看到。
此時兩側的高地各自打出旗幟，皆寫著“會臨”二字，顯然是來自會臨郡的郡兵。
“會臨兵也來了呀……難怪南橫也敢打這場大戰。”西南軍中的專術眯著眼睛，“這兩天一直沒有他們方麵的消息，看來是早在黑鐵軍進入寒單城前就已經秘密部署到這裡來了。會臨擅長藏兵，這次真是被他們發揮了大用。”
“會臨這次來的人不少，而且居高臨下，就算不下來入陣，對灘地內的軍隊都是極大的優勢。”身邊的老將如是感慨。
“好了，我們的伏兵已到，是時候開始大戰了。”南橫也舉起大鉞，其他人紛紛抽出兵器，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與此同時，守在西南軍後退路線上的清河郡兵也抵達了指定地點。此處是西南軍逃跑的必經之路，是一個口窄的山口，非常易守難攻。按照黑鐵軍交給他們的設想，隻要他們能守住這裡，那麼黑鐵軍消滅剩下的西南軍就不成問題。對於擅長守城的清河兵來說，這並非很艱難的任務。
清奎拄著玉劍，於軍陣前閉目養神。
蘭空落到他身前，詢問道“城主，從動靜上看，前麵已經打起來了。”
雖然清奎貴為清河郡的郡守，但對身為天神教徒的蘭空來說，通常隻稱呼他為寒單城的城主。
“嗯。”清奎隻是簡單地應了聲。
清奎不想說話，蘭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緊緊盯著遠處。
雨又開始下了，然後慢慢變大。
此時天空已經大亮，而遠處的喊殺聲越來越近了。
清奎緩緩睜開眼睛，目睹遠處的虛影一晃一晃，逐漸變得真切。一支龐大的軍隊狼狽不堪地朝著他們的方向湧進。
蘭空趕緊命令身後的一眾士兵準備驅動結界，清奎卻在這時抽起地上的玉劍，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城主！”蘭空急著呼喚。
清奎隻是頓了一下，道“彆擔心，真正的大戰很快就要打響了。”
說罷，他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蜻蜓點水般半掠起來。而他的目標也非常明確，直指行在狂奔大軍最前麵的專術。
所謂擒賊先擒王，清奎的這一手雖然出人意料，但其本質並無特彆。可惜西南軍在逃跑過程中軍陣潰散，並沒有對清奎的這一突然舉動有所防範，等到反應過來時，清奎距離專術已不到十步之遙。
“清奎，你！”專術先是驚訝地吼了一句，下意識地勒住戰馬，但其本身卻沒有進一步的反抗。
在清奎將他身邊的兩名將領踢落下馬後，一舉來到他的身邊，將玉劍橫在專術脖子上，大聲道“都給我停下！”
他這一聲吼對專術身邊的大批西南軍將領影響很大，以至於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動手。但對於本身就在逃命中的士兵則沒有起到很大作用，真正讓一眾士兵紛紛停住的還是蘭空等人築起的結界。
這樣一來，大家都知道短時間內是很難離開了，而後麵的追兵將近，不免變得騷亂。
“如果你們還想著活著離開的話，現在就給我安靜下來。”清奎又補了一句。這句話是對一眾西南軍兵說的。
這句話果然有效，原本打算強闖的士兵一下子停住了。
此時蘭空也衝了出來，清奎便順勢把專術扔給他，自己則奪了馬，騎著徑直往大軍的後麵奔去。兩側的士兵紛紛讓開通道，清奎不消片刻就走出西南軍，看到一路追逐過來的黑鐵軍已經停了下來。
大概是看到了西南軍中突然出現的一陣騷動，故而南橫也讓他們停下了。不止是他們，加入戰局的會臨兵也停下了。
清奎把駕馬的速度慢慢降低，緩緩地向南橫也靠近。
南橫也眯了眯眼睛，轉手把手中的大鉞扔給了李柔風。“陸寇，你覺得他現在過來是為了什麼？”
“或許是自謀出路吧。”
南橫也搖搖頭，沉聲道“但他現在選的路是走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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