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城的冒險者公會,胡子花白的老人盯著手中的魔晶表,越琢磨臉上的表情越是吃驚。
“通過環環相扣的銘文從魔晶中抽取能量點亮表盤上的魔晶粉末,從而讓時間數字直接顯示在表盤上……這是艾薩克時期的銘文字符?真是不可思議……是矮人的技術嗎?”
他的名字叫安傑洛,是北部學邦的魔法師,同時也是雷鳴城冒險者公會聘請的常駐顧問和迷宮研究領域的專家。
自打魔王複活的消息傳開之後,他就長期駐紮在了這座城市,並時刻觀察著迷宮內的動靜。
作為學邦的魔法師,他對自己的學識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也許他不如這座城市的商人們有錢,但他對於超凡之力的理解絕不是這些俗人們能比擬。
然而現在,他的自尊心卻受到了重創。
即便是把這玩意兒翻來覆去看了好久,他依舊琢磨不出來這個精巧的小玩意兒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隻用寥寥幾行銘文就實現了如此不可思議的功能!
不止如此——
那銘文的雕刻工藝也讓他歎為觀止,一行行方塊字規整的就像用印刷機印上去的一樣!
在他的印象中,可沒有能在魔法材料上雕刻銘文的印刷機。
如此說來隻有一種解釋,製作這東西的人應該是一位手藝精湛的煉金術師或者矮人工匠!
可是有這手藝為什麼要做這種沒什麼用的小玩意兒?
對於一名魔法師來說,想要搞清楚時間有很多辦法,最多一句咒語就能解決,根本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
至少在他看來,將這種令人歎為觀止的技術用來製作一款沒有額外功能的鐘表無疑是大材小用了!
盯著表盤上的銘文沉吟了許久,安傑洛百思不得其解,抬頭看向了站在辦公桌前的學生,好奇地開口問道。
“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
此刻站在他辦公桌前的那個魔法學徒,正是早些時候站在索克多商會攤位前大呼小叫的那位。
“我看到集市上有人在賣,五百銀幣一隻,就買了一隻回來。”出於對未知事物的好奇,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最終還是解開了腰包。
五百銀幣不是一筆小數目,但能夠在學邦進修魔法的人大多非富即貴,他自然也不例外。
隻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花重金買下來的手表,居然連尊敬的安傑洛先生都看不明白。
看來這五百銀幣還是打水漂了。
想到這兒,那魔法學徒心中不禁有些沮喪。
聽完自己學生的回答之後,安傑洛驚訝的目瞪口呆了半天,好久說不出一句話。
過了足足有五分鐘那麼久,他才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自己的學生,再次確認的問道。
“五百?!你確定?”
那魔法學徒點了點腦袋,信誓旦旦地說道。
“當然,我可以肯定!幾個小時前我才掏的錢,總不至於才過這一會兒就忘了。”
聽到自己學生的回答,安傑洛臉上的表情更加耐人尋味了,聲音迫切地繼續問道。
“那店主還在嗎?”
“這……我不知道,應該還在吧?”
那魔法學徒愣了幾秒,也拿不定主意。
畢竟那不是固定的商店,而是流動的攤販,也許今天在這兒賣,明天就去了其他地方,這都是說不準的。
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麼,眼睛一亮繼續說道。
“對了,我記得那個商隊的名字,好像是叫索克多商會!如果您對他們感興趣,我可以替您去找找,應該是能找得到的……那些人總不至於今天就離開了雷鳴城。”
索克多商會。
安傑洛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隨後開口說道。
“不用了,我打算親自去拜訪他們。”
以冒險者公會的人脈和情報網絡,找到一支商隊很容易,他並不擔心會和那群人擦肩而過。
說著的同時,安傑洛拉開抽屜,取出一張支票,在上麵潦草地寫下了自己的簽名。
“這隻魔晶表我打算再研究研究,也許會拆掉。由於裡麵的技術是我沒見過的,我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裝回去……這是五百銀幣,就當是我買下了。”
那魔法學徒一臉不舍,然而麵前這位畢竟是他的導師,於是也隻能點頭收下了支票。
將學生打發走了之後,安傑洛取出一枚銅質的放大鏡片架在了鼻梁上,盯著手中的表仔細琢磨了起來。
一邊研究,他的嘴裡一邊嘀咕著。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
就在雷鳴城冒險者公會的首席顧問對著大墓地的冥文科技嘖嘖稱奇的時候,走在雷鳴城大街上的魔王同樣對映入眼簾的一切嘖嘖稱讚著。
隻不過他稱讚的到不是什麼新奇的技術,而是彆的東西。
看著將索克多商會貨架上的貨物哄搶一空的雷鳴城市民,羅炎忍不住感慨說道。
“還是雷鳴城的韭菜長得好啊。”
成本不到50銀幣的手表居然被賣到了500銀幣,而且最離譜的是居然被搶購一空!
而這還不是最離譜的。
像什麼指甲刀、沐浴露之類的日用品好歹還有使用的價值,讓羅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抽水馬桶居然也被搶光了。
不是——
你們雷鳴城的居民買回去了裝哪兒啊?
如果不是擔心惹上是非,羅炎真想拉個人問問,認真了解一下這些冤種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值得一提的是,雷鳴城是有下水道的,而且和雷鳴城的城牆一樣修建於艾薩克王朝末期。
然而受限於時代的局限性,即便由林特·艾薩克籌劃修建的下水道時至今日依舊遙遙領先於世界平均水平,但其無論是性質還是外觀都和現代意義上的下水道仍然是兩回事。
做個不恰當的比喻,它的定位更接近於十九世紀倫敦那些連接著泰晤士河的大大小小的地下溝渠。
羅炎不了解雷鳴城是否允許私人排水溝和公共下水道連接,但想必就算能也絕不是一筆小數目,至少不是一般家庭能負擔起的。
出於經濟的角度考慮,這些人把馬桶買回去了恐怕還得在下麵裝個桶,而那純粹就是脫了褲子放屁了。
看著那些為了追趕潮流不惜花血本的雷鳴城市民和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奸商”索克多,羅炎的心中唯有羨慕。
可惜他的玩家都不是人。
要不然哪裡輪得著讓中間商賺差價,分分鐘把雷鳴城的韭菜連根帶苗都給刨了!
正所謂有其人,必有其狗。
羅炎隻是在心裡想想,飄在他身旁的頭號狗腿子悠悠已經饞的快要流口水了,下一秒更是毫不遮掩地將心中想法完全暴露了出來。
“赫赫赫……雷鳴城的居民果然腦袋不太聰明!魔王大人,趕緊出手吧!以您的臉皮和口才,肯定分分鐘就能將他們忽悠的拜倒在您的腳下!”
“什麼叫以我的臉皮和口才,我哪一次是靠這兩樣東西解決麻煩的?”羅炎瞥了身旁的空氣一眼,輕輕嘖了一聲,用略微不滿的聲音說道,“還有,你這語氣是和誰學的?”
“咳咳!請原諒小的口無遮攔,小的隻是想表達區區雷鳴城的軟腳蝦,您隻需略微出手就能將他們輕鬆拿下……悠悠是在誇您!”
也許是聽出了羅炎聲音中的不滿,悠悠迅速認慫並立刻轉移了話題,嘿嘿,笑著說道。
“總之這不是重點!至高無上、英明神武、帥氣逼人的魔王大人,請問關於如何腐蝕雷鳴城居民們的信仰,您有主意了嗎?”
犯不著和自己的神格吵架,羅炎沒有和悠悠繼續拌嘴,隻是將目光投向了眼前人來人往的街道。
“我大概有點思路了,不過還得再看看。”
上次路過這裡的時候他走得匆忙,隻是匆匆一瞥便離開了這裡,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這座城市。
如今雷鳴郡的迷宮和坎貝爾公國之間的緊張氣氛有所緩和,再加上後者正處在內憂外患的節骨眼上,暫時無暇顧及迷宮這邊,因此羅炎也終於有了充足的時間能夠仔細瞧瞧鄰居的家底。
穿過熙熙攘攘的集市,羅炎在街道儘頭的位置找了一輛馬車,帶著莎拉坐了上去,隨後掏出一枚黃燦燦的奧斯金幣扔到了那車夫的手上。
看著手中的金幣,那車夫被嚇了一跳。
他趕了這麼多年的車,還是頭一次從客人的手中收到金幣,以至於他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大,大人……您的錢,我,我找不開。”那張曬得發紅的臉上寫滿了為難,還有一絲絲惶恐。
他隻是個趕車的車夫,誰也得罪不起,更不想牽扯到麻煩的事情裡。
即便他承認,那金子的光芒很誘人。
羅炎並沒有為難這個可憐的家夥,隻是用符合他現在人設的語氣開口說道。
“不用你找,這輛馬車我包了,從現在開始到這個月的月底,你隻用給我一個人乾活兒……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大人!從現在起您就是我的老爺,您想去哪隻管吩咐鄙人!”那車夫一臉激動的答應了下來,但凡多猶豫一秒都是對印在金幣上的帝皇的不敬!
在雷鳴城,人力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他卯足力氣乾一個月,頂天了也就賺個2000銅幣,這一枚金幣夠他五個月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