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問出這句話後,都不需要斯卡哈的回答,羅浮就徹底明白了過來,自己這種猜測竟然是對的。
所謂從型月多元宇宙畢業,竟然真的是在抵禦來自於世界之外那些邪神的入侵。
或者說,像是斯卡哈這種,數量極其稀少的能夠從世界畢業的存在。
他們倒也不是真的那麼大公無私的願意為型月世界犧牲和付出自我。
隻能說,在從世界畢業的瞬間,就相當於是從學校畢業了,日後想要回來看看,倒是可以,但若是想要重新回來入學……很抱歉,型月這所學院,可是不歡迎複讀生。
而在離開了世界本身,這些所謂從世界畢業的存在,根本就沒得選。
世界之外的景象何等凶險?不提其他,光是那些所謂的邪神,就足以讓他們陷入一種進退維穀的狀態之中,除非是能夠舍得放棄一切,投入克蘇魯神係的懷抱,將自身轉化為邪神的形態,不然的話,他們就隻能主動或者被動的幫助型月多元宇宙來抵禦這些邪神的入侵。
斯卡哈臉上那一閃而逝的苦笑,不難判斷,所謂從世界畢業,站在不了解世界之外的景象的人的立場上,自然是一種麵對的自身彆說是戰勝了,就算是仰望都未必有資格的強者的態度。
但從世界世界畢業的強者本身看來,這種所謂的榮耀和待遇,簡直就像是自身一場無法言說的噩夢了。
憐憫的看了斯卡哈一眼後,羅浮道:“師醬,難道說抑製力和根源,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邪神對世界形成如此巨大的威脅,卻無動於衷?隻能讓你們這些所謂從世界畢業的人來應對?”
“那倒不是。”斯卡哈搖了搖頭道:“你首先要明白,對於那些邪神而言,他們對世界未必會有什麼敵意,而那所謂的邪神實則更像是一種沒有知性的規律聚合體,若是世界大費周章的去針對這些邪神,反過來同樣也會被邪神的力量反噬。”
羅浮可不認可斯卡哈對於這些世界之外的邪神的看法。
因為羅浮知曉,彆看克蘇魯邪神好像一個比一個邪門,一個比一個恐怖,但那隻是因為,以人類的視角來看,其三觀和立場是根本無法理解克蘇魯邪神這種特殊存在的。
那些世界之外,對於世界造成極大威脅的克蘇魯邪神是有知性的,但這種知性和人類認知之中的知性並不一樣。
不過此刻,羅浮卻是並未去向斯卡哈強調這一點,而是在沉吟刹那之後,道:“師醬,你的意思是,這些邪神,隻需要防範他們對世界的入侵就夠了,不需要先下手為強以絕後患嗎?”
“沒錯!”斯卡哈點了點頭道:“這些……這些所謂的邪神,甚至就連生和死的概念都沒有,即使是將其摧毀,不需要多久時間,就能夠重新恢複過來,而邪神本身是超越了時間概念的,我想你肯定能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羅浮當然知道,超脫時間概念是什麼意義。
說的簡單點,當超脫了時間概念的時候,上一刻殺死對方,哪怕像是克蘇魯邪神中,需要數百,上千年時間才能偶恢複的情況,其也能夠在一瞬間恢複過來,因為時間,對於這種邪神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像是斯卡哈這種從世界畢業的存在,他們在脫離了多元宇宙世界後,卻是依舊需要整個多元宇宙世界的支持,而這也就造成了,就算是他們主動出擊,解決掉了所有的邪神,但對於型月多元宇宙而言,這些死亡的邪神,完全是不存在死亡之後複活的時間。
如此沒有任何意義,甚至隻會浪費自己的精力和時間,甚至於,因為這些邪神本質的特殊性,當殺死對方之後,不需要幾次,對方就能夠像是進化一樣的,產生針對相同手段的抗性來。
這一點上,這些克蘇魯邪神可是比赫拉克勒斯還要恐怖。
赫拉克勒斯雖然號稱有著十二條命一樣的十二試煉的特殊寶具,每一次死亡都能夠在下一次死亡之後,產生免疫上一次殺死自己的手段,但這種免疫是有極限的。
比如說純粹的力量型攻擊,就是赫拉克勒斯也無法免疫的。
而且十二試煉,也不是絕對的十二條命運那麼簡單,每一次死亡都能夠瞬間恢複,每一天都有十二次死亡的機會。
所謂的十二次死而複生同樣也是有極限的,當一次攻擊的破壞力,遠遠超越了讓赫拉克勒斯死亡一次的承受上限時,那麼一次攻擊,甚至可以頃刻間毀掉赫拉克勒斯數次的死亡免疫。
若是麵對碾壓性的對手,那麼可能一次出手,就足以廢掉赫拉克勒斯所有的死亡免疫達到秒殺這位大力神的程度。
而那些處於世界之外,如同規則聚合體的邪神們,對於死亡的抗性就更加不可思議了。
曾經的剛剛脫離了世界,在型月多遠月宇宙中,即使是那些諸多神係內,也算得上是有數的強者,光是死在了影之國,死在了斯卡哈手中的神,都不知道有多少的強者。
一開始完成了所謂的從世界畢的時候,斯卡哈在世界之外,也曾經想過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那些邪神。
但在一次次的失敗之後,她最終也隻能選擇擺爛了。
斯卡哈很強,這一點毫無疑問,但她的強大卻是有範疇的,那就是在型月宇宙之內,而在世界之外,麵對掌握完全無法理解,更加無法交流。
前腳剛剛殺死,按照時間推算,起碼也要耗費千百萬年時間才能夠恢複的邪神,卻是在下一刻瞬間,完好無損,甚至是以巔峰狀態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光是想想這樣的景象就足以讓人絕望了。
內心的熱血,在這樣的消耗麵前,是根本撐不久的。
畢竟,心靈層麵上,是不存在刷新的,意誌也不可能永遠的保持恒定的狀態。
那些失敗的記憶,會一次次的消磨掉所有的熱血,最終剩下的,就隻有絕望了。
眼前的斯卡哈,無疑就是其中的典型了。
羅浮相信,一開始的斯卡哈,肯定也是想過,要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邪神威脅的。
隻是,現實的殘酷最終消磨掉了她的熱血,最終讓這位曾經寧折不彎的弑神者,淪為了一個隻要那些邪神沒有大舉入侵世界,入侵自己所在的影之國,那就乾脆當沒看到的老油條來。
當然了,這麼說隻是比較容易理解,事實上以斯卡哈的心境,僅僅是在從世界畢業之前,她的內心就已經達到了一種永不退轉的武者境界。
隻是境界是一回事,像是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相比起世界之外的邪神,羅浮同樣還在意的是,為什麼像是吉爾·德·雷這樣的存在,明明已經掌握了邪神的知識,可兩大抑製力卻竟然無動於衷呢?
按照正常的三觀來判斷,這種邪惡的,帶有強烈汙染性的知識,理應在發現的瞬間就徹底將其莫除掉才對。
這樣的話,才能夠儘可能的減緩這個世界對於受到邪神入侵的可能。
可偏偏,吉爾·德·雷都成為英靈了,兩大抑製力都沒有半點舉動,甚至還讓螺湮城教本成為了吉爾·德·雷的寶具,這就很不可思議了。
隻要吉爾·德·雷還能夠跟那些世界之外的邪神扯上關係,那就意味著,世界之外的邪神,隨時能夠以這些知識為錨點,完成對於世界的入侵。
哪怕入侵世界的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投影力量的分身,但邪神本身的汙染性才是最讓人頭大的地方啊。
當羅浮問出了這個問題的時候,斯卡哈卻是讚許的看了羅浮一眼說道:“冕下,您能夠想到這個問題,的確我讓人有些意外,但您要知道,那些所謂的邪神,實則本身根本就不算是神,我們對於神的定義,是無法完全套在他們身上的,之所以稱呼其為邪神,不過是因為找不到一個更加合適的詞彙來形容罷了,我剛剛說過,那些所謂的邪神,並沒有知性,更像是純粹的概念聚合的產物,冕下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想了想,羅浮說道:“師醬的意思是,隻要世界上還存在著這些邪神能夠存在下去的概念,那麼他們就是不死不滅的,甚至……甚至世界本身就存在著聚集成這些所謂邪神的概念。”
“正是。”斯卡哈徑直點頭說道:“混亂,無序,就是那些所謂邪神的本質了,以冕下的智慧,我相信您肯定知曉,未來的地球有著一個必然的結局,鋼之大地,而宇宙,也會不可避免的會隨著熵增,而走向熱寂,對於世界本身而言,知性生命所存在的秩序,實則才是短暫的,反而是混亂和無序,才是真正長久的,按照科學的解釋,宇宙起源於大爆炸,而大爆炸後,宇宙一直是在保持熵增,這個熵增的過程,本質上是混亂的,但卻是我們所認為的秩序。”
略顯驚訝的看了斯卡哈一眼。
雖然斯卡哈沒有明說,但羅浮還是聽出了她的潛台詞來。
以斯卡哈這個神秘側的弑神者的身份,卻偏偏拿科技側的理論來闡述宇宙必然的結局,固然是讓人覺得畫風不匹配。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解說的確是清晰易懂。
相比起宇宙之外那些邪神所代表的混亂,身處於宇宙之中的所謂秩序,才是真正短暫而渺小的。
起源於大爆炸的宇宙,從始至終,就不存在秩序,所謂的秩序,隻是如今這段時間裡,剛好契合了人類這種知性生命的生存和理解、認知,所以知性生命,將這樣的狀態定義為了秩序。
但這種所謂的秩序,本身就是混亂的一部分,而且還是極其短暫的瞬息。
真正的真相是無序的,是無法理解的。
這種無法理解,無法認知,甚至無法直視的混亂和汙染,才是真正的常態。
或許正是因為明悟了這一點,斯卡哈才會表現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說的難聽點,斯卡哈的這種心態,未嘗不是另一種哀大莫過於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