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雲彩被碰撞的餘波攪碎，周遭的山石也在兩人的氣息下化為齏粉，地麵上數不清的深邃溝壑與坑洞，是長槍與拳頭每一次揮舞的見證。
體內本就所剩無幾的能量急劇消耗著，眼看著自己居然已經連一個氣息未曾跨入神級的家夥都無法迅速拿下，牛天心中愈發的急躁，連帶著攻擊的破綻也越來越大。
終於，秋兒眸光微閃，像是捕捉到了什麼機會一樣，身下的第九魂環驟然亮起。
奇異的波動以她的身體為中心，自空氣中緩緩蕩漾開來，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圈圈金色的漣漪自虛空中綻放一般。
而被那波紋觸及到之後，下意識用雙手擋在胸前的牛天卻是渾身一震，隻感覺一股奇特的震蕩之力無視了自己的神力防禦，輕而易舉的進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緊接著，那股震蕩之力便如同在空曠而巨大的房間中響起的回聲一樣，在他身體裡不斷回蕩。
雖然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但在這股震蕩之力的作用下，他居然像是中了唐三的無定風波一樣，動彈不得，甚至連體內原有的力量都被直接震散，根本無法運轉。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除了限製行動之外，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防禦力竟然也在這股震蕩之力的效果下迅速崩潰著。
神體所引以為傲的防禦力在這一刻土崩瓦解，雖然憑借修為的優勢，這個技能的效果在他身上有所削弱，但卻依舊讓他的身體素質倒退回到了沒有解開封印的時期。
這到底是什麼鬼技能！？
這便是秋兒在融合了泰坦的魂環後所獲得的神技，能夠在限製對手行動的同時，像她賦予霍雨浩的命運之殤那樣剝奪對手的肉身防禦力。
順帶一提，就連技能的名字她也模仿了霍雨浩的命運之殤，將之命名為了金龍之殤。
毫無疑問，對於她這種打架靠力量的人來說，這個技能的效果絕對是毋庸置疑的強大，哪怕削減防禦力的效果會因為修為的差距而有所衰弱，它所附加的強控也足以彌補這微不足道的不足。
將牛天眼中的驚恐收入眼底，秋兒臉色沒有絲毫變化，身下第六枚血色魂環再次亮起，手中的黃金龍槍也在這一刻再次迸發出璀璨金光。
第六魂技，金龍震爆。
在主人的掄動下，那長槍的槍柄陡然彎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然後，那槍尖便猶如長鞭一般，自虛空中撕裂出一大片空間裂隙，朝著牛天抽去。
哢——
根本無力抵抗這恐怖的一擊，牛天擋在胸前的雙臂上的血肉直接被抽得爆裂開來，連帶著骨骼也發出了一陣破碎般的脆響，彎折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痛苦的悶哼聲自牛天喉嚨中滾出，而那黃金龍槍在打斷了他的手臂後，依舊餘勢不減地壓著近乎快要報廢的手臂，抽在了他的胸口上。
刺耳的爆鳴聲在每一個人耳邊炸響，在一眾昊天弟子驚恐的目光下，牛天猛地噴出一口夾雜著破碎內臟的血霧，整個人如同出膛的炮彈一樣倒飛而出。
出乎意料的，即便遭遇如此重創，牛天也沒有昏死過去。
強忍著五臟六腑以及手臂傳來的劇痛，牛天卻並沒有穩住倒飛的身體，反而強行運轉體內滯澀的力量，借勢向後暴退，一瞬間就和霍雨浩秋兒兩人拉開了足夠距離。
然後，轉身加速朝著遠處衝去。
他逃跑了。
親眼目睹了秋兒的力量，牛天心裡很清楚，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可能贏對方。
而且就算真的有奇跡發生，他也不可能在霍雨浩麵前殺掉對方，甚至一旦那女子落入下風，自己很可能還會麵臨一打二的局麵。
與其在這毫無生還希望的地方像個猴子一樣供人取樂，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逃跑。
隻要自己逃出去，完全可以先找個隱蔽的地方隱藏起來恢複實力，然後伺機報複.
心中這麼想著，牛天眉頭忽然皺起，下意識向後方看了一眼，看到霍雨浩和秋兒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追來，甚至臉上都沒有露出或是難看，或是憤怒的表情後，他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帶著困惑回過頭，他像是看到了什麼一樣，瞳孔猛地一縮，連帶著前衝的勢頭也隨之戛然而止。
那是一名身穿白裙的銀發少女，就好像是早已經在此等待多時了一般，靜靜的佇立在他的麵前。
絕色的麵容透露著些許我見猶憐的破碎感，如紫水晶般的深邃眼眸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明明看上去是那麼的人畜無害，但牛天在看到對方的那一刻，腦海卻像是爆炸般的陷入一片空白。
緊接著，一股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吞噬殆儘的恐懼感自顱內蔓延開來。
蘊藏於血脈深處的本能在這一刻爆發，就好像是在催促他趕緊跪服在地，向著麵前的少女頂禮膜拜一樣。
雖然從未見過對方，但這一刻的牛天卻像是心有所感般的明白了眼前少女的身份。
“主，主上.”
聽到聲音的古月娜微微垂眸，像是洞穿了他的內心一般，語氣平靜的詢問道。
“一萬年了，一步登天的感覺怎麼樣？”
牛天渾身一顫：“主上，我，我一直都在嘗試改變魂獸的處境……”
他嘴唇不斷開合，身體顫栗著，強撐著快要被恐懼淹沒的理智，斷斷續續地為自己辯解著。
“我沒有背叛族群……”
出乎意料的，古月娜隻是搖了搖頭。
“我並不要求你們一定要忠於族群，一定要忠於我，哪怕是投靠人類也好，這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過多乾涉。”
看著牛天眼中逐漸亮起的光芒，古月娜頓了一下，空靈的聲音陡然間多了一絲殺意。
“但唯獨想要毀掉屬於我的東西這件事，我無法原諒。”
“……”
牛天愣住了，有些無法理解古月娜的意思。
但下一秒，他的腦海中就沒來由的浮現出了霍雨浩的身影。
回想起當初幫助霍雨浩的雪帝，他像是終於將一切都串聯起來了一樣，恍然大悟。
但隨後而來的，是深入骨髓的絕望。
求生的意誌徹底消散，大量的鮮血自他口鼻中溢出，牛天雙腿一軟，整個人就這麼跪在了地上。
恍惚之間，他腦海中浮現出了當初王冬兒自碎武魂時，看向他的失望目光。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他慘笑著，躺倒在地，雙眸無神地看著眼前蔚藍色的天空，直到那道讓他無比憎恨的白發身影來到他的身邊。
看著那張漂亮到不像話的臉，他忽然想起了開打之前，霍雨浩對秋兒所說的話。
就好像是抓住了什麼契機一樣，他語氣平靜的說道。
“霍雨浩，我們做個交易吧。”
“你覺得你還有能與我做交易的資格嗎？”
“拿自願獻祭作為籌碼怎麼樣？”
霍雨浩挑了挑眉，像是終於被勾起了一絲興趣。
“你想要交易什麼？”
牛天沒有急著開口，隻是沉默著。
醞釀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說出了自己的提議。
“我可以自願獻祭給你指定的人，作為條件，我還有一個姐姐叫小舞她是唐三的妻子，也是王冬兒的親生母親，希望你未來能夠放過她。”
牛天咳出了一口鮮血，腦海中浮現出曾經的記憶，輕聲呢喃著。
“小舞的母親曾經收留了我，小舞也很善良，沒有做錯什麼事所以.我希望你能.”
一陣漫長的沉默過後，霍雨浩微微頷首。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