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渾身都疼。
好疼。
一動都不能動。
這記憶是怎麼回事？
第一個靈魂默默忍受著身上的疼痛，張目觀察四周。
這裡是一個很簡陋的房間——
燭火昏暗。
也看不出什麼。
房間裡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第一靈覺得不能這樣下去，忍不住開口喊了一聲：
“有人嗎？”
門打開。
一名美貌的女子走了進來。
第一靈仔細打量對方。
——這女人很普通啊，一點力量都沒有，連職業者都稱不上。
所以這段記憶能帶來什麼情報？
第一靈正想著，卻見那女人走到床前，將他扶起來，然後把碗端到他麵前。
“大郎，該喝藥了。”女人溫溫柔柔地說。
喝藥……
是了，我全身都是傷，是該喝藥。
等我的傷勢恢複一些了，再出門去查探一下那個少年的根底。
第一靈張開嘴，“咕嘟咕嘟”把藥灌了下去。
畫麵突然消失。
黑暗中。
第二靈與第三靈齊齊發出憤怒的咆哮。
“竟敢用記憶中的故事殺我們的人，你也算是第一個！”
第二靈怒喝道。
“可惜，”第三靈冷笑道，“我們可以立下法術界限，不再允許你用記憶中的任何故事來設置陷阱！”
沈夜沒有回應。
黑暗中，一副畫麵驟然顯現。
第二靈仔細看了看，確認不是記憶中的故事，這才鑽入其中。
天旋地轉。
它睜開眼，打量四周。
什——麼——情——況——
麵前站著幾十個人。
那背著劍的，劍都有臉盆粗，還發光。
還有人放出術法攻擊他自己，渾身都被術法打穿，卻一邊狂笑，一邊喝著藥劑。
有人穿著一身冒火的沉重金屬戰甲。
有人穿著比基尼。
鬨鬨哄哄，混亂不堪。
站在隊伍最前麵那個人忽然開口道：
“好了，都記住怎麼打了吧。”
“我上去引怪了！”
那個人一溜煙跑過長長的隧道，轉過彎兒，看不見了。
引怪——
是什麼意思？
第二靈正想著，卻見那個人再次出現，拚命地朝眾人這邊跑。
“肉盾準備！”
他喊道。
在他背後，一群三米高的魔怪橫衝直撞了過來。
第二靈摸不著頭腦，卻被人推了一把。
“上啊，肉盾！”
有人說了一句。
我是肉盾？
第二靈看了看手上的盾牌，再看看前麵的那群氣勢洶洶的魔怪。
——先保住性命，再查探情報！
決不能再被那個人坑了！
第二靈打定主意，轉頭就跑。
跑了沒一會兒，背後傳來一陣陣喧嘩和驚呼。
“你引到boss了！”
有人發火道。
boss——
又是什麼？
“快回來，治療距離你太遠！”
“沒救了，回城吧。”
“這肉盾不行啊。”
又有人連續喊道。
第二靈下意識地抬頭一望。
它看到了一個長著三顆頭顱的巨怪。
巨怪也看著它。
“死吧，凡人，死於你的愚昧吧。”
巨怪以抑揚頓挫的語氣宣布，並且舉起了它的六隻手，對準了第二靈。
轟——
畫麵頓時化作一片黑暗。
第三靈懸浮在黑暗之中，念頌出長長的咒語。
一股無形的力量隨之誕生。
“從現在開始，唯有現實！展現你所記憶的現實吧！”
第三靈宣布道。
黑暗中。
畫麵再次浮現。
這次的確是現實記憶畫麵，並非故事，也不是遊戲。
第三靈奮力鑽入畫麵中。
過了許久。
第三幅記憶畫麵亦隨之熄滅。
沈夜保持著無形天魔身，站在田埂旁的空地上。
他抬起眼眸，注視著那發瘋一樣到處奔跑的“絕望具現者”。
剛才“絕望具現者”挨了一記天命荊棘。
它被它自己的瞳術擊中了。
此刻的它渾身散發出“滋滋”聲響，血水順著四肢朝下流。
然而沈夜卻不想出手。
殺怪物什麼的，並不重要。
誅魔法師到底死沒死？
虛空一閃。
高達數百米的蒼白之骨再次浮現於天地間。
千千萬萬個倒吊的靈魂發出整齊劃一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人在用無數張嘴巴說話：
“你的力量我已經認可。”
“來吧，加入我們——”
“我將賜予你真正的力量，讓你知曉什麼才是真理！”
沈夜默默地朝後退，然後繞了一個大彎兒，遠遠的躲在廢棄交易所後麵。
“三靈追魂之術”能在範圍內抓取目標，所以自己才中了一次招。
必須吸取教訓。
離它遠遠的，絕對不要再靠近。
——反正它現在看不見自己。
沈夜躲在廢棄交易所後麵，朝那法相望去。
隻見法相中的萬千靈魂還在對著一片空地，絮絮叨叨地說著：
“多層宇宙的權勢，皆在我們手中。”
“如果你想要獲得強大的實力，我可以直接為你注入力量。”
“不要再猶豫了。”
空地上沒有任何回應。
隻有躲在遠處的沈夜，默默調整著各個手機的畫麵。
——這必須回去宣傳啊！
不然它蠱惑的人越多，事情就越麻煩。
那法相又等了數息。
忽然。
它語氣一轉，怒吼道：
“我已經記住了你的臉，等著吧，你會知道什麼叫做絕望。”
話音落下。
龐大而恐怖的法相鑽入虛空，消失不見。
拍攝完成了！
沈夜鬆了口氣，將手機都收了起來。
他一步一步走回廢棄交易所，把門關上。
複活的大骷髏頓時出現。
“怎麼贏的？”
它興奮地問。
“也沒什麼，讓它感受了一下資本家的實力，它就因為承受不住而猝死了。”沈夜道。
“996嗎？”
“不，007。”
“嘶——這是何苦，”大骷髏搖搖頭，感慨道：“我們亡靈都不敢跟資本家硬碰硬的。”
沈夜伸出四根手指，說：
“隻乾掉了四個靈魂，那家夥並沒有死——它有一整顆樹的靈魂。”
“它到底是什麼？”大骷髏好奇地問。
沈夜沒有出聲。
他微閉雙目，打開《情報》，鏈接第五紀元終極洪荒的核心。
趕緊的。
趁熱——
收集剛才那個誅魔法師的屍體碎片。
看看他究竟是什麼。
——他很危險！
沈夜默默的朝多層宇宙發出了提醒，然後轉頭朝窗外望去。
隻見那地麵忽然變得如同沼澤一樣，把那灘屍體碎肉逐漸吞噬了進去。
——這應該沒有什麼幺蛾子了。
如果整個多層宇宙的意誌與它所掌握的第五紀元終極之力，都無法擺平對方的一具屍體——
那也不用分析情報了。
等死吧。
一息。
兩息。
三息。
一行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通過法相殘留力量，可追溯至紀元封印。”
“當年紀元封印施展的不甚完美，最終留下了一縷規則縫隙，以至於‘一切紀元的終結主’可以釋放千分之一的意誌與力量。”
“此屍體蘊含對方所遺留的力量。”
沈夜心頭豁然開朗。
無數年來。
血人一直在封印中，自然知曉那個怪物的計劃和手段。
所以才留下了“白馬非馬”的警示。
這人類顯然並非正常的人類。
“屍體是人類的，還是怪物幻化的？”沈夜問出最關鍵的一點。
一行小字浮現：
“是人類的。”
沈夜心頭一沉。
麻煩了。
是人類的話，就證明那怪物正在控製眾生中的強者。
看來它打算一邊尋找通天術，一邊收割多層宇宙第五紀元的終極力量。
這就像馬蠅幼蟲。
它鑽入宿主的血肉之軀，並在其中汲取養分，保證自己可以生長和繁殖。
真是個棘手的家夥。
“殺死它控製的人類，能否削弱它？”沈夜問。
“目前不知道，需要更多屍體樣本才可深入分析。”
沈夜陷入沉默。
目前。
自己唯一的優勢，便是對方隻知道自己很強，卻沒能查探出自己的根底。
幸而自己有另一世的記憶。
所以它無法知曉，自己就是通天術的傳人！
興許出去之後它還會繼續找自己。
不。
它一定會這麼做。
真是麻煩。
不過——
體驗了洪荒遺跡，又得到這些情報之後，有一件事，自己倒是可以做出決斷了。
沈夜心意一動。
一行行微光小字頓時浮現：
“你可以選擇將‘封印之門’提升至1級，又或放棄現有的‘封印’類門能力，獲得全新的未知門能力（同樣為1級）。”
“要開始選擇嗎？”
封印之門裡經常封印著各種窮凶惡極的家夥。
但是——
現在洪荒遺跡降臨，遺跡裡到處都是未知的恐怖怪物。
從現在開始，自己要集中精力應對洪荒遺跡了。
沒時間跟那些被封印的家夥周旋。
門能力——
最好能在戰鬥中提升自己的應對水準。
“放棄現有的‘封印’類門能力。”
沈夜在心中默念道。
兩行小字跳出來：
“已放棄0級封印之門。”
“你獲得了全新的1級門能力。”
靜了一息。
沈夜試探著伸出手，按在虛空中，低喝一聲：
“門。”
全新的門浮現在沈夜麵前。
這門卻與過去那些0級的門有些不同。
往日的門出現之際，隻是單獨的一扇門，推之即開。
這一次。
全新的門卻如同古代高門大姓之家的正門，分左右兩扇合攏在一起，緊緊關閉著。
左扇門上寫著“鬼”，右扇門上寫著“神”。
詭異而恐怖的氣息從門上散發出來，與廢棄交易所的荒蕪和孤寂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