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連聲道。
“我有一件事想不通。”
“您請講。”掌櫃道。
“你在縣城開麵館，按說也是個衣食無憂的老板，錢比我多千百倍——”
“你這麼有錢，為什麼要奪我手上僅剩的一個銅錢？”
奧古斯都說完。
掌櫃嘴巴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奧古斯都覺得無趣，握緊匕首，朝掌櫃走去。
掌櫃仿佛突然驚醒過來，一把拉開抽屜，將裡麵滿滿當當的銀子和銅錢擺在奧古斯都麵前
“錢，都是你的，小兄弟，放我一條生路！”
掌櫃哀求道。
奧古斯都突然一腳踢翻旁邊火爐上的湯鍋，滾燙的湯汁全都灑在掌櫃身上。
“啊啊啊啊——”
掌櫃爆發除鬼哭狼嚎聲，在地上滾來滾去。
奧古斯都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漸漸沒了興致，便準備用匕首殺了他。
“彆殺他！”
有人叫了起來。
這聲音——
奧古斯都扭頭一看，卻是老瞎子。
老瞎子又回來了！
“不要殺生——你殺任何人，都是殺你自己——這刀法毒的很！”
他衝著奧古斯都大叫道。
唰！
老瞎子被一輛馬車撞飛出去，摔落在街道對麵的草叢裡。
奧古斯都怔了怔。
不要殺生？
你以為我想殺生？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夥計的屍體。
一股暢意湧上心頭。
我不是想殺人，而是這些人找死！
奧古斯都握緊匕首，撲上去，一下子將匕首刺入掌櫃的後腦。
掌櫃立刻就不動了。
“哎呀！”
街道對麵，老瞎子懊悔地看著這一幕，氣得直拍大腿，高聲叫道：
“你又給他送力量！”
他？
誰？
送什麼力量？
——可是這一切管我什麼事！
奧古斯都從櫃台下取了個布袋，將抽屜裡的銀錢裝空，便從麵館的後門離開了。
這次他已經沒有了第一次殺人時的慌亂，甚至還能冷靜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城裡一定會開始緝捕殺人犯。
最好出城去。
不妥。
出城就殺不了城叔了。
去西城橋下吧。
自己會遊水，趁著沒人看見，把銀子藏水底，然後潛遊至東城去。
說乾就乾！
這時太陽已升上頭頂。
知了不停地叫喚。
天氣悶熱難耐。
街上沒什麼行人。
隻有幾名騎著馬的官差，朝麵館方向去了。
——要快！
奧古斯都迅速來到西橋下。
這裡也沒什麼人。
隻有一個叫花子正在睡覺。
奧古斯都盯著叫花子，確認他是睡著了，這才緩步走入水中，朝下潛遊。
他先藏好了大部分銀兩，然後遊了數十分鐘，一直來到東城。
行了。
現在可以上岸，然後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奧古斯都選了個僻靜的地方上岸。
“喂！”
一道聲音傳來，激得他再次摸出匕首。
“彆動手，是我。”
“是你。”
“對，是我。”
——老瞎子！
“老先生，你為什麼要找我？是要抓捕我麼？”
奧古斯都不露聲色地問。
“不是啊，我有事跟你商量。”老瞎子說。
“請講。”
“這個世界是用我們的力量打我們，極其惡毒，極其難纏——但難不倒我。”老瞎子道。
“您在說什麼？”奧古斯都一頭霧水。
“聽著，等會兒我會帶你舉霞飛升，超脫俗世，然後你要立即放我出去——你其實是這一刀的主要受體，隻要你允許，我就能出去。”
“我一出去，就能以力破巧，直接破掉這一招刀法，到時候我再把你也救下來。”
“明白了嗎？”
“不太明白啊，老先生，您到底什麼意思？”奧古斯都問。
“記住我剛才的話，跟我來——”
老瞎子一把抓住奧古斯都，帶著他衝上天空，一直朝天穹深處衝去。
“快了!”
“前麵就是刀芒的儘頭！”
“我馬上把你扔出去，記住你醒了要立刻放我出去，明白？”
老瞎子千叮呤萬囑咐。
“我記住了。”奧古斯都見他說的慎重，隻好硬著頭皮答了一句。
——對方會飛！
自己哪有拒絕的權利？
兩人又飛了一陣。
前方是蔚藍天空與黑暗虛空的交界線。
“到了！我送你出去！”
老瞎子抓住奧古斯都，用力把他朝外一扔——
奧古斯都頓時撞開了天空的屏障，徑直落在無窮的黑暗中。
“成功了！”
老瞎子忍不住舉起了雙手。
但是下一瞬——
隻見那無窮的黑暗全部亮了起來。
一座座仙宮。
雕梁畫棟，瓊樓玉宇。
來回飛舞的神仙。
奧古斯都直接摔在一片雲霧繚繞的仙亭裡，揉著屁股，半天爬不起來。
“老先生，這裡是天宮嗎？”
他問。
老瞎子已經呆住了。
事情不對！
自己剛才飛上來，明明感覺到這裡是一處邊界。
——邊界後麵不是那條術法通道？
老瞎子正想著，忽聽自己和奧古斯都頭頂同時冒出來“咣”的一聲響。
一行行微光小字迅速浮現：
“恭喜。”
“你們發現了新地圖：天上人間。”
“請繼續探索仙宮，找出更多的秘密。”
“——去尋找各種奇珍異寶吧！”
奧古斯都完全搞不懂了。
老瞎子怔了一會兒，忽然怒吼道：
“我就不信了！”
他抓著奧古斯都，全力一躍，繼續朝上飛去。
飛不過一會兒。
又一層屏障被撞破。
“咣！”
“恭喜你們發現了新地圖：南天門。”
飛不過一會兒。
又一層屏障被撞破。
“咣！”
“恭喜你們發現了新地圖：南天門。”
繼續飛。
一直飛。
“咣咣咣咣咣咣咣——”
“你們發現了東天門，西天門，北天門，紫霄寶殿，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無色界四天、四梵天、聖境四天……”
老瞎子找了一塊漂浮的石頭，蹲在上麵喘氣。
——你這腦子怎麼長的。
沒事搞這麼多地圖乾什麼。
又沒什麼防禦措施。
意義何在？
不懂。
真心不懂。
須臾。
老瞎子覺得恢複了點力氣，便朝手中扯著的奧古斯都說：
“喂，我說，我們繼續加油，一定可以——”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奧古斯都已經沒了呼吸。
——這裡太高，早就沒什麼空氣了。
各種宮殿裸露在宇宙中。
奧古斯都——
渾身都已經凍成冰坨坨了。
人死求了！
“哎呀，”老瞎子一拍頭，懊惱道：“是我忘記了，他實力不行，又被直接砍中，所以削弱的厲害！”
如果繼續朝上飛——
就憑自己一個人也不頂用啊！
必須要先送他出去，他是這刀法的關鍵所在！
老瞎子歎口氣，趕緊朝回飛。
他一路穿過聖境四天、四梵天、無色界四天、色界十八天、欲界六天、紫霄寶殿，北天門，西天門，東天門……
“你神經病啊！搞這麼多層世界！”
“王八蛋，你開這麼大的地圖，到底準備玩死多少人？”
“你不累嗎？”
“我真是夠了，我不要你這種神經腦了還不行？”
“你上輩子是乾什麼的？”
“你怪物啊你！”
老瞎子一邊飛，一邊忍不住破口大罵。
另一邊。
縣城。
奧古斯都猛然睜開眼。
他發現自己坐在麵館裡，一手拿著蠣餅，一手端著湯碗。
我重生了！
還好，還好，我又回來了。
等一下——
他慢慢轉過頭，朝背後望去。
“嗨！”
老瞎子衝他一笑。
奧古斯都一把扔了麵碗，跳起來，拔腿就跑。
“妖怪啊！”
他大叫起來，很快就跑出麵館，跑得看不見了。
是的。
人怎麼可能飛上那麼高的地方？
一定是幻覺！
——但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死了。
自己死在幻覺之中——
一定是中了這個老瞎子的邪術！
他不是算命的。
他是鬼！
這還不跑？
奧古斯都一口氣跑到西橋上，縱身一躍，以極其漂亮的入水姿勢紮進去。
水花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