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
他頓時抬手,五指向那金色光點抓去,黑色斑紋隨之蔓延在他掌心。
繼而一抓,一籠,那金色光點就如落入了五指囚,左衝右撞,卻不得出。
隻不過,宋延若想把它收起,卻也極難。
他想隱藏到自己的倀虎黑斑之中,但那金色光點卻如個“接觸不良的電燈泡”在一閃一閃地發光,怎麼都藏不了。
他想放到儲物空間去吧,但這東西卻滑溜的很,根本放不進去。
他左看右看,這金色光點既不是“孤魂野鬼”,也不是“煞氣”,更不是“靈魂碎片”,實在是讓他摸不著腦袋,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再掃了眼周圍,卻見那夜燭魂蟲的蟲潮雖然失去了控製,卻因為在此處過於密集,已然在飛蛾撲火般地向他撞來,這逼迫他不得不時刻調集玄氣進行防護。
宋延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玄晶,汲取玄氣,以免出現意外,或是玄氣被消耗得落到了安全線以下。
嗤嗤嗤.
魂蟲不停飛來,不停燒起,又不停重聚,繼續飛來。
宋延心念一動,在玄氣罩上放開了一個小小缺口,任由魂蟲撞上他身體。
這一撞,他隻覺靈魂稍稍有了點被碰到的感覺,而那蟲子則是直接神魂粉碎,然在黑夜裡,居然又迅速地重組了起來。
宋延隻看得目瞪口呆。
敢情不僅肉體難滅,就連神魂也是。
他掃掃周圍,隻覺此地還是不能久留。
他一心想著那蟲修所說的“血池”。
他不得不承認,他對這種“夜燭魂蟲”的精血心動了,他甚至產生了一種想將其放到“下一個中宮位”的念頭。
這玩意兒,在晚上太過可怕,且也是神魂向的,與“倀王虎血”絕配。
不過
他煩惱地看著這金色光點,總不成按在身上讓它一直閃閃發光吧?
又或者一直抓在手上,用倀王虎的力量囚禁著它吧?那不等於廢掉了一隻手麼?
而就在這時,夜燭魂蟲忽的分開,一道倩影從蟲潮間而來。
那倩影走到宋延麵前,行了一禮,喊道:“宋道兄。”
宋延側頭看向花玲瓏,問:“宋道兄?”
花玲瓏卻正色道:“道兄既然無事,那小妹想與道兄做個交易。”
“交易?”宋延看著她,神色古怪,卻還是問,“什麼交易?”
花玲瓏平靜道:“道兄將此物給我,而我會將之後得到的一切消息告訴道兄,並儘力輔助道兄在這秘境燭地得到最大的好處。
道兄若覺得這樣依然不等價,我們還可以再商量商量。”
宋延好奇道:“這是什麼?”
花玲瓏凝神看著那金色光點,道:“它沒說,但我和它接觸時間很長了,我勉強能猜到這是什麼。”
她微微頓了頓,道:“一個念頭。”
“念頭?”
宋延愕然。
花玲瓏道:“但這念頭隻是蘊藏著某種意誌的死物,同樣這念頭也與秘境息息相關。如果我得到了這念頭,我應該會知道不少信息。
屆時,我會把這些信息一一相告,並利用自己獲得的力量在這秘境中幫道兄獲利。”
宋延道:“你我.”
花玲瓏笑道:“道兄若說願意和我白首偕老,雙宿雙飛,那玲瓏便隨道兄一起走,之後青衣白馬,相伴江湖。玲瓏也唯道兄馬首是瞻,相夫教子,未嘗不可。”
宋延道:“我身上有太多麻煩,跟著我未必是好事。就比如之前,我逃得並不容易,匆匆忙忙安置了身邊人,還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又怎麼樣了。現在.我可能還有更大麻煩。”
花玲瓏似乎並不意外,她微微負手,抬起臉龐,看著黑潮彌天的山峰,忽的悠悠道:“父親死的時候,我不知所措,幽靈青衣樓的敵對勢力,甚至是父親原本的下屬都可能把我變成一個任人戲耍的玩物
我一個人在黑夜裡哭了很久很久,拿蕭吹著同一個調子,徹夜難眠。然後,我告訴自己要心狠手辣。
之後,我不擇手段,滿手血腥,好不容易掌控了父親這邊的勢力,卻發現事情並沒有好轉,我還要成為幽靈青衣樓的樓主,還要爭霸,一統天雲。
人在江湖,從來是逆水。
逆水行舟,不進.就隻能被旋渦衝入深淵,萬劫不複。”
“然而,人並非努力,就一定可以達成目的。
與孤竹幫一戰的時候,我這邊出了叛徒,我以為自己快死了,但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人出現在了我麵前,幫我扛下了一切。
我害怕慣了,想用藥物控製他,卻被他喂下了癡心粉。
可這個人很奇怪,他沒有趁人之危,強行霸占我迫我做事,而是幫我完成了我想做的,讓我驚惶恐懼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唇角勾起甜蜜溫馨的笑,似是回憶起了那段美好的時光。
“一統天雲,蜀王來賀的那日,我把自己交給了他。
他.是我的相公。
然後,他離去了。
我知道,他不會回來了,他是個修士,他走的路和凡人注定無法交彙。”
“再後來,我去了蛇屍市坊,冒險進入了那裡的魔沼秘境,得到了所謂的玄根,遇到了它.這個蟲修,也就是我的老師。
她告訴我,我的玄根生的很好,在她看過的人裡是最好的。我能成為一個很好的蟲修。我知道自己玄根有問題,但我並不害怕,反倒是很開心。”
花玲瓏緩緩睜眼,正色看向宋延,道:“我父親沒了,相公走了.而現在,我也走在修士的道路上。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宋道兄,初次見麵。
我是靈夫人。”
宋延掃了眼那正在腐爛的人麵蟲屍,問:“你想好了嗎?”
花玲瓏微微笑道:“此道如箭,一旦開弓,再無回頭。生死有命,若拚儘全力還是死了,我.絕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