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又道了句:“放心,我不會讓煞氣逸出去的。”
看守弟子點點頭,然後走開。
待周邊安靜,宋延看著棺槨裡安靜躺著的小姑娘。
她小小的身軀總算是徹底安靜了下來,臉上傷疤猶然還在,心臟處則多了一個深深的窟窿,那是妖鷲鳥喙所啄,而煞氣正從那窟窿處往外吱吱冒著。
“讓你幫我守著竹舍,你不聽。”
“你就這麼急著去死嗎?”
“真是個固執的.蠢姑娘.”
宋延微微垂首。
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隻覺眼眶竟有些莫名的熱。
也許,這就是鱷魚的眼淚吧?
他側頭看向那看守弟子,問道:“這些屍體什麼時候火葬?”
那弟子搖搖頭,但又道:“便是這兩三日吧。
能有親友取回的屍體則會由親友取回,若是沒有的,則會由門中統一安排一處風水寶地妥善安葬。”
宋延道:“那我能取回小久師妹的屍體嗎?我想為她安葬。”
那弟子道:“白師兄和小久師妹是什麼關係?”
宋延道:“朋友。”
那弟子愣了下,道:“那白師兄來登記一下吧。”
宋延點點頭,片刻後,他則是扛著棺槨往遠而去,許久後,落在個縹緲海的荒島上。
此時,夕陽西下,水麵瑟瑟如瑰紅魚鱗,透著淒然。
他選了一處風景不錯的高地,挖出墓穴,然後棺槨放入,之後打開棺蓋,抬手輕輕撫了撫小久師妹的額頭。
一縷神秘的虎斑探出,往裡輕輕一揪,便拉扯出了一道神魂。
那神魂似有所感,驚詫無比地看著這位白師兄,似是平生第一次相見,可轉瞬便被虎斑融入,化作倀鬼。
人死未過七日,神魂依然殘留。
這雖非鐵律,但卻絕對不是練玄層次的修士能夠掙脫的。
取得了小久師妹神魂,宋延一把火將屍身燒儘,然後抬手喚風,將骨灰送入一個靈盒,繼而放入棺槨,安葬於墓穴中,又立墓碑,上書:師妹小久之墓。
宋延在返回的路上,聽到了不少歡呼。
“大長老回來了!”
“勝了!”
“大長老不曾中計,魔門再如何算計又能怎樣?”
“邪不勝正!”
他默然地返回紅葉島。
他記得狐狼二族還可能有“監軍”在,事兒還沒完。
待宋延回到紅葉島時,已是繁星滿天。
竹舍中依然忙碌,宋延加入了忙碌.
這一忙,便忙到了次日。
黎明時分,“累”的睡在了屋簷角落的宋延忽的聽到有腳步聲在靠近,他睜開惺忪睡眼,首先看了一雙染著血跡的靴子,再然後看到了熟悉的身形,繼續往上.則是一張老人的臉龐。
“老師!”
宋延驚醒了,匆忙起身,激動地上前給了老者一個擁抱,“老師!”
來者,正是枯葉劍師。
枯葉劍師疑惑地看著他,道了聲:“隨我來。”
兩人來到院外的小林子,枯葉劍師道:“我給你的儲物袋呢?”
宋延急忙從懷裡取出,然後奉上。
枯葉劍師二話不說,在其中略一翻找,當看到兩封信原封不動地夾在最後的筆記中時,他又是愣了下,然後略作猶豫,直接將筆記中的第一封信夾出,遞了出去。
宋延疑惑地接過,細細閱讀。
隨著閱讀,他瞳孔擴開,嘴巴微張,然後詫異地看向枯葉劍師。
枯葉劍師歎了口氣,然後道:“閣下之劍堂堂正正,縱然非是我劍門之人,也是正道修士。老夫豈會生出彆的心思?”
宋延歎息道:“老師,我也很想承認,可我真不是如您所說的奪舍之人。”
枯葉劍師又長歎一口氣,道:“閣下真要逼老夫發問,然後拆穿?
閣下奪舍,雖然知道一些繡虎近期之事,但若是時間久遠,怕就是全然不知了。”
宋延撓首道:“時間久遠的話,弟子還真就未必記得。”
枯葉劍師道:“不是未必記得,而是全然不知。你縱然能說個模糊的大概出來,那也是做不到的。”
宋延道:“老師既然不信,便問吧。”
枯葉劍師道:“好!”
說罷,他神色嚴肅,略一思索,便開始詢問一些白繡虎早年之事。
然而,令他無比驚詫的是,眼前男子居然對答如流,甚至有些事他都不知道,可是結合那是情境一想卻是全然說的通。
枯葉劍師不信邪,繼續問。
但他越問越懵。
懵得不可自拔。
枯葉劍師咬著牙,喃喃著“老夫不信,老夫不信”,旋即,他一把揪住宋延領口,激動道:“說,你是奪舍的對不對,你是我劍門前輩,對不對?你為什麼不承認?”
宋延苦笑道:“老師,我真的不是啊。”
枯葉劍師鬆開手,拉開距離,繼續發問。
他越問越覺得是自己弄錯了。
哪有奪舍前輩能知道這麼多久遠之事的?
良久,他長歎一聲,拍了拍宋延肩膀,道:“老夫今日始知‘脫胎換骨’四字,誠不欺我也.”
說完這些,他目光熠熠地看著宋延,又欣慰無比地拍了拍他肩膀,連聲道:“好孩子,好孩子,老夫今生沒想到還能再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宋延微微掃了一眼在神魂世界裡“因為為虎作倀而顯著很難受”的小久師妹,然後定神看向枯葉劍師,道:“老師,您能平安歸來,弟子也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