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羅銳在哪兒?”廖康急忙拉著他,見沈懷民吊自己胃口,恨不得辱罵兩聲:“事情嚴重到這種程度了,你還賣什麼關子?我連夜從市裡趕來,可不是跟你們玩弄什麼心眼。”
沈懷民被說中要害,老臉一紅,咳嗽兩聲,向四周看了一圈,見周圍都是市局的人,不會被本縣的民警聽見。
他低聲道:“一小時前,羅支隊趕來這療養院的時候,知道這裡易守難攻,裡麵還有人質,所以他打電話給我,讓我把泰和集團的幾個核心人物的聯絡方式給他。
他應該是和裡麵的某個人搭上線了,估計這會兒正在療養院內。”
“你確定?”
廖康臉色難看,看向療養院,裡麵一共三棟建築,成品字形結構,而且占地比較廣闊,林木蔥鬱,但現在不管是休閒小廣場、還是大樓都是漆黑一片,看不見人影。
羅銳以身犯險,按道理來說是不可取的,作為民警,最先保證的是自己的安全,雖說為人民服務,但也要看具體情況。
但從另一方麵來說,羅銳一行人真在裡麵的話,那麼內外夾擊,確實容易把這夥人一網打儘,更何況還有不少人質在裡麵。
沈懷明頷首:“這事兒我保不準,不過羅支隊十有八九是在裡麵,因為一個多小時前,白康勇這夥人的二號人物,魯萬年偷偷給我打了電話,向我要羅支隊的電話號碼。這人肯定想自首立功,減輕自己的罪名。
廖支隊,我趕來之前,羅支隊和這個魯萬年已經搭上線了,咱們現在不能著急,要等他主動聯係我們。”
廖康沉吟一番,趕緊把特警支隊的負責人叫來,幾個人商議後,決定先搞清裡麵的狀況,尋找製高點,安排狙擊手;一邊等候羅銳的消息,要是裡麵響起槍聲,那就必須攻進去,不能讓羅銳陷入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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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夜黑無光,氣氛肅殺。
魯萬年站在小樹林裡,心裡七上八下。
他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但對方的手機關機。
決定的會麵地點就在這片樹林裡。
樹林後麵的圍牆,原本有兩個人守著,但這會兒已經不見人影。
順風順水這麼多年,魯萬年原本是想著再跟著白康勇乾幾年,存夠養老錢了,就移民去國外生活。
白康勇的屁股乾不乾淨,他比誰都清楚。
早在他發跡的時候,魯萬年就多次奉勸他,要走白道,不能踩紅線,這個世界永遠是弱肉強食,一定要擺清自己的位置,這片土地上隻有一把刀,握著刀柄的人永遠不是自己這類人。
但白康勇越走越遠,靠著爭勇鬥狠、欺行霸市積累財富,並且還默許手下人私藏槍支,為非作歹,這不是赤裸裸的跟著警方對著乾?
魯萬年很清楚,泰和集團遲早有一天要完蛋,但他認為並不是現在,而是還要幾年,但誰曾想,資產數十億的泰和集團、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白康勇,竟然在數天之內被逼的褲衩都不剩。
魯萬年自知逃不掉,隻能選擇和警方合作。
不多時,一個身影從圍牆下麵的排水溝閃現出來,動作極快的來到魯萬年身後,一下子捂住他的嘴。
“噓,彆出聲。”
魯萬年嚇了一跳,對方動作太快了,就像鬼魅一般飄過來的。
“你就是魯萬年?”
魯萬年沒法張嘴,隻能緊張的點頭。
隨即,捂住他的手慢慢放開,但他大氣都不敢喘,慢慢地轉過身來。
瞧見眼前的人,他微微吐出一口氣:“嚇死我了,羅支隊,還真是你。”
羅銳沒和他廢話,趕緊把他身體按下,兩個人蹲在樹林裡。
“這院子裡一共有多少個持槍歹徒?”
魯萬年低聲回答:“一共十七個人,拿槍的有十五個人,其中不包括我和白康勇。”
“白康勇在哪裡?”
“我剛下樓的時候去看了一眼,白康勇在他父親的臥室裡,就右邊那棟樓的三樓。”
“人質有多少?”
魯萬年低聲道:“有幾個老人,這會兒都集中在娛樂室,有四個人看守。”
“我明白了。”羅銳的兜裡揣著手機,並且已經錄好音,這會兒他把這段錄音發送了出去。
而後,他向圍牆的方向打了一個手勢,方永輝立即摸了過來,持槍向四周警戒。
牆底的排水渠裡還躺著兩個戴著手銬、嘴裡被堵的歹徒。
廖康的手機裡立即收到了這份錄音,聽完後,二話不說,派了一隊特警小組,從樹林這邊的圍牆翻進來。
羅銳沒傻到自己去以身犯險,雖然他早就進了療養院,但一直都藏在死角,靜等大部隊趕來。
先前院子裡傳來槍聲,差點讓他動手,不過槍聲停止後,並沒有發生激烈的交火,所以他就一直等著魯萬年過來,摸清楚裡麵情況再說。
二十名特警隊員悄無聲息的摸進了療養院,分為好幾組人,按照魯萬年提供的方向,向歹徒藏身的地方摸去。
羅銳和方永輝兩人、以及六名特警,以魯萬年帶頭,往娛樂室的大樓奔去。
這會兒,療養院的歹徒都守在固定的位置,等著外圍警方的強攻,所以距離拉的很遠,不敢隨意亂動。
從側麵摸過去時,羅銳瞧見前門停著一排車,車後站著好幾個人。
其中有兩個領頭的,都是手持長槍,躲在車前蓋的位置,對著門外的警方虎視眈眈,一旦警方人員敢攻進來,這些人立即就開始火並。
先前,槍聲也在這個位置,羅銳注意到沒有人員傷亡,應該是無的放矢,隨便打了幾槍,以此警告警方不要輕舉亂動。
“那兩個人是白康勇的左膀右臂,一個叫白展飛,一個叫潘海,是這些人領頭的。”魯萬年蹲在牆根下,解釋說。
羅銳點頭,向後麵打了一個手勢,立即就有四個特警彎腰跑過來,在牆角守候。
魯萬年繼續往前走,進了樓道,羅銳帶著方永輝和兩名特警緊跟著他。
療養院的中庭有兩部電梯,但這會兒並沒有人守候。
為了安全起見,羅銳他們選擇走樓梯。
他們小心翼翼地從樓梯上去,便看見掛著“娛樂室”的牌子。
魯萬年說有四名歹徒守在這裡,娛樂室集中了療養院所有的老人,要是不先拿下這裡,一旦開火,恐怕會傷及無辜,事後沒法交代。
這會兒娛樂室裡燈光昏暗,人影竄動,能聽見低低的哭聲。
魯萬年下定決心投誠,最大的依仗是自己手上沒有沾上人命,就算是被警方拿住,也是罪不受死,所以為了立功,他當即輕聲道:“羅支隊,我把這四個人引過來,你們再下手,這樣一來,肯定萬無一失!”
羅銳點頭,這是再好不過的辦法,魯萬年能向警方自首,而且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肯定不敢再耍花招,要不然,不是坐牢那麼簡單了,吃槍子都有可能。
“羅支隊,希望你們能對我的事兒寬大處理……”
羅銳趕緊擺手:“趕緊的吧,彆廢話了,事情了了,記你首功!”
“那敢情好。”魯萬年低眉順眼,正了正臉色,從樓梯上去。
玻璃門後麵的兩個持槍歹徒警惕地看向他,並且按了一下旁邊的開關,推開了玻璃門。
魯萬年盯著他們道:“沒出什麼亂子吧?”
兩名歹徒早就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從這裡往下看去,剛好能看見前院的大門,大門後方是全副武裝的特警,讓他們腿肚子忍不住打顫。
更何況剛才的槍聲,更讓他們嚇著了。
對付一般人,這些人可以說是駕輕就熟,橫行霸道,但麵對黑壓壓的警方人員,不害怕那是開玩笑的。
帶頭的一個年輕人道:“這些老東西剛開始還挺厲害,牛逼的不行,說自己兒子女兒是某某,我們扇了幾下耳光,這些人都老實了,屁都不敢放一個。”
魯萬年向室內看去,兩百米的娛樂室的地板上,坐著不少人,有一些年齡較大的老人乾脆躺在地板上。
這些人都是非富即貴,白康勇拿住他們,可以說是拿住一些人的軟肋,但事實並非如此。
如劉邦這樣的人不要太多,連兒女都可以不要,更何況父母?
人到了一定的高度,除了自己,其他都可以不要。
白康勇打了一通電話,他們連鬼影子都看不見。
人性啊,有時候跟畜生沒什麼區彆。
“白總呢?”魯萬年站在門口,擋住門後的樓梯。
“白總半個小時剛下樓,對了,魯總,白總說要是警察敢進來,他就我們把這些人……”
他沒敢說出口,這事兒太大了,要殺人,一個兩個還成,要是把這麼多人都給殺了,去到地府怕是要被閻王爺給抽筋扒皮的。
“白總下樓了?”魯萬年有些狐疑,但這會兒他不敢想那麼多,急忙道:“把窗戶邊上那兩個人叫過來,我給你們說點事兒。”
“行!”對方答應一聲,然後跑不過招呼其他兩人。
魯萬年心裡忐忑不已,畢竟娛樂室裡黑燈瞎火,不敢開燈,就是怕警方偵查到這裡。
羅銳和兩名特警就在他的背後,魯萬年被兩方夾在中間,要是出了差池,自己估計就是被亂槍打死。
他心裡驚慌,大腿都在顫抖,見三個人摸黑走來,剛來到他的跟前,魯萬年趕緊咳嗽一聲,隨即閃到一邊。
也就此時,樓梯間的槍火閃爍。
“砰!砰!”
“噠噠……”
在這一瞬間,槍聲四起,劃破療養院內的寧靜。
大樓下麵的歹徒聽見樓裡響起了槍聲,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大門外麵的特警發起了進攻。
首先是雙扇鐵門被炸開,在濃煙彌漫之中,手持盾牌組成的特警,有條不紊地橫推了進來。
躲在車後麵的白展飛和潘海都懵逼了。
兩人驚駭莫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樓裡怎麼會有槍聲?
但他們現在顧不上這個,因為警方已經把門給炸開,闖了進來。
潘海把長槍夾在車前蓋,向組成盾牌方陣的特警扣動扳機。
“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