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梅報出地址,並沒有抗拒。
蔡曉靜記下後,又道:“薑女士,你近期不要出市,也不要去什麼地方,我們聯係你時,也請你配合調查,能做到嗎?”
“我知道,我會配合你們。”薑梅用手扶著額頭,顯得很苦惱。
“還有一個事兒。”蔡曉靜看向正在屋裡勘察的技術警員,講道:“這間屋子,你暫時不要住,你可以住在親戚家,如果不方便……”
一旁的馮劍秋馬上道:“如果你為難的話,我們市局會給你提供住宿,或者是你自己去住賓館,費用我們會報銷。”
這茬肯定不能麻煩人家省廳的專員,馮劍秋還是有眼力勁的。
他這會兒已經把事情全弄清楚了,這張靚多半是無了。
至於這薑梅的嫌疑,現在一下子洗不清,除非出現排她的證據,馮劍秋趕緊給自己兩個下屬遞了一個眼神。
不言而喻,這是要隨時監控薑梅,下屬都是兩個男的,自然不太好辦,其中一個馬上去打電話,向支隊申請一位女警過來。
見到屋子裡這麼多人,而且家裡被警察征用了,薑梅隻好回到臥室收拾行李,準備現在就離開。
因為穿著睡衣,她想要關門換衣服,馮劍秋不允。
林晨明白他什麼意思,他是怕出現什麼狀況,薑梅要是嫌疑人,發生畏罪自殺等戲碼,大家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而且他也不好指派省廳的人,於是林晨跟著薑梅進屋,以便隨時監控著她。
這會兒,所有人都在屋子裡忙,取證的取證,勘察的勘察。
馮劍秋來到羅銳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羅處,要不要傳喚薑梅的男朋友彭濤?”
“不著急,等咱們把現場勘察完了再說,不過你可以派人把彭濤給看住了,彆讓他跑了。”
“行,我這就去辦。”馮劍秋忙不迭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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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點。
永和市市局,會議室。
羅銳剛進門,支隊長李旭馬上站起身,熱情的迎上前來:“羅處,告罪告罪啊,你們這第一天來就忙到現在,晚飯都還沒吃,我們招待不周啊。”
羅銳沒看他,而是向會議室裡瞥了一眼,發現永和市的副局和局長都沒來。
李旭也是一個人精,自然知道羅銳在看什麼,他當即道:“白天的時候,您不是把張永成給攆下車了嗎?他和刑國龍搞的這一出,把幾位局長都氣壞了,下午的時候,局長把他倆拉到市委去解決糾紛了。”
李旭自然知道整個白天發生的事情,馮劍秋不向上報告才怪呢。
羅銳看了他一眼,這老小子憨憨一笑,確定無疑,就是他。
其實,羅銳並不在意這事兒,他在意的是喬雪,她是永和市市局的人,現在被調入省廳,屬於自己的部下,要是吃裡扒外的話,那這人必須調走。
同樣的,卓勇和孫誌浩這兩個人也是透風的牆,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注視著自己。
不過羅銳並在乎他們,等巡視完合江市和青陽市,這兩個人要是不聽話,他就打算直接把他們調走,省的礙手礙眼。
羅銳道:“馮支隊,張靚的案子有新的進展,咱們先開會吧。”
“是,是。”馮劍秋把他請到上座。
省廳的人和市局的刑警分兩側坐著,齊頭望向羅銳。
羅銳看向自己這邊的人,開口道:“說一下,你們查到的情況。”
方永輝首先站起身,手裡拿著筆記本,他回答說:“我和章勇詢問過白塔小區的保安人員,這個小區是一個老小區,住戶不是很多,而且安保也不嚴。
這保安隊的就是兩口子,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都是上了年齡的。
老頭兒一般都是24小時值班,如果有事的話,他就叫自己老婆幫自己頂一會兒,所以這個小區時常存在著無保安人員值守的情況,也就是說如果張靚外出的話,或者是陌生人進入小區,保安是不知道的。
另外就是小區門口的監控是一個擺設,早就壞了,咱們就沒辦法從監控入手調查。
不過,我們從保安老頭兒口中得知,他能確定薑梅是在三號早上七點半離開家的,返回的時間是第二天早上八點多,期間,薑梅有沒有回家,或者說張靚有沒有外出,他就不知道了。”
說到這裡,馮劍秋點頭道:“這和我們市局查到的情況差不多,沒有什麼出入。”
羅銳沒管他,這人是想找點存在感罷了。
楚陽見方永輝坐下來後,他跟著站起身:“薑梅家住一樓,一樓的鄰居隻有一戶,但這家人的房屋早就空置了,我和孫誌浩去了二樓和三樓。
十二月三號這天,在家的隻有老人,其中一個癱瘓在床的老人供述,在三號晚上八點,他聽見樓下有女人的喊聲,不過他聽的不是太清楚,也沒聽清喊的是啥,所以他就沒在意。
晚上的時候,等住戶都下班後,我們又得知一個情況,薑梅的男朋友彭濤,在二號的中午,也就是薑梅上班時,來找過張靚。
我們詢問保安後,證實了這個說法,彭濤確實在二號中午十二點來過,不過他隻待了半個小時就離開了。
張靚在這天下午的一點半也出過小區,回來的時間是深夜十一點。”
“看樣子,這個彭濤確實有作案嫌疑。”李旭道,他抽出一支煙,含在嘴裡,剛拿出打火機,羅銳瞥了他一眼,他趕緊把打火機收起來。
林晨跟著說:“下午的時候,我去電信局調查了張靚的通話記錄,她最近的通話時間是在三號的下午五點,打給的是何君竹,通話時間是一個小時……”
她話還說完,馮劍秋馬上搶道:“林警官查到這個事情後,我們市局的同誌馬上就對何君竹展開了問詢,確實有這個事兒,通話內容在我這兒,羅處,您過目。”
羅銳接過他遞來的問詢記錄,無非是一些打情罵俏的話,或者是吃了嗎?吃的是什麼?普通情侶之間的正常對話。
林晨非常不滿意馮劍秋打斷自己,她撇撇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些調查到的情況對案子起不到什麼重要的作用,重頭戲在易春林和趙明身上,所以羅銳急切的看向他們。
易春林撇開了趙春明,首次主導刑事案件的法醫工作,更是被調到了省廳,自然希望能做出一番成績,免得被趙春來詬病,所以他很賣力,這一天下來,飯都沒吃幾口。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菜刀的照片,麵向眾人:“我和趙主任查到的這麼幾個情況,第一,這把柴刀的刀柄裡麵有血跡,這個大家都知道,我可以初步認定這就是人血!但是不是張靚身上流出的血,市局的實驗室還在驗證。
第二,這把刀清洗過,而且清洗的很徹底,隻有刀柄的銅環裡的血跡洗不乾淨,所以證據被留了下來。
其次,我們在薑梅的廚房地板上發現了有化學溶液清除的痕跡,位置就在靠近地漏的地方,以及下方櫥櫃的一扇壓膜板上,都有清除的痕跡。
我們提取了痕跡上殘留的化學物質,發現這是84消毒液!這個東西肯定是用來清除血跡的。
從清除痕跡的麵積來看,出血量不大,並不是致死的出血量。
除了我們在廚房發現的血跡之外,浴室和洗手間、臥室等都沒有找到痕跡,推測為張靚應該是廚房遭到了襲擊。”
此話一出,李旭眉頭皺的更深了,這是市局沒查到的線索,他看了一眼馮劍秋,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無奈。
李旭解釋道:“這個事情,我們是有責任的,十二月四號,我們接到報警後,也對薑梅的家做過細致勘察,但是並沒有發現血跡這個情況。”
你們要是發現了,也不會把案子拖這麼久了……羅銳看向林晨,講道:“記,我們白天在薑梅家中沒有發現84消毒液,她也說,家裡沒有這個東西,這是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
明天早上的DNA報告出來,證明刀柄的血跡來自張靚,那麼張靚就是在廚房遭到了襲擊。
嫌疑人用薑梅家中的菜刀行凶,沒有自帶凶器,說明最開始並不是奔著行凶來的。
易法醫說出血量不致死,說明張靚可能當時還活著,或者是已經昏迷,嫌疑人為了消除血跡,使用了84消毒液,但我們並沒有在薑梅家中找到容器,那麼嫌疑人肯定是冒險外出過,購買了消毒液。
嫌疑人避開了保安,他也不會離開太久、走的太遠,明天一早,派人去小區周邊的超市和小賣部走訪,查三號這天是誰買過84消毒液,把這個人找出來!”
馮劍秋馬上道:“羅處,這事兒交給我們吧。”
羅銳點頭,而後道:“還有一個,張靚不管是死了,還是昏迷,凶手肯定是帶走了她,帶著一個人離開小區,難度很大……”
趙明站起身:“我勘察過張靚所住的臥室,挨著床頭櫃的位置,有一個很清晰的方形痕跡,這塊很白,其他都是灰塵,尺寸跟一個26寸的行李箱一般大小。”
這又是市局沒查到的情況,李旭一拍腦門,問道:“26寸的行李箱能裝的下一個人嗎?”
趙明回答說:“那就看你怎麼裝了,我們比對了張靚的身高和體重,也叫某位女同誌嘗試過,如果手臂和小腿強硬掰扯,是可以強行裝進去的。”
聞言,李旭隻好點頭,轉而又道:“那麼動機是什麼呢?我們查過張靚的銀行卡和存折,並沒有發現有人動過她卡裡的錢。”
羅銳看向他:“現在談動機還早。趙主任剛才的說法,大家都聽見了,如果嫌疑人使用行李箱把人帶走,而且李支隊說,張靚銀行卡裡的錢都沒少。
所以我們現在不妨大膽點,我就直說了吧,我覺得張靚活著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現在我們要找的不再是活人,而是要找她的屍體!”
此話一出,等於是把案子定性為凶殺案了。
李旭和馮劍秋對視一眼,彼此交換著眼神。
羅銳的手指關節輕輕地敲擊桌麵,等著這兩人發表意見。
省廳是來協助破案的,案子畢竟是人家市局的,李旭要是不同意,那這案子就沒法往命案上去查。
命案必破,聽著是熱血沸騰,但這是要耗費大量資金和警力的。
李旭斟酌了片刻,道:“羅處,要不這樣,明天早上DNA結果一出來,證實刀柄上的血跡是張靚的,咱們再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