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誌浩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他咋想的,死要麵子唄。”
喬雪還惦記著【718案】,出聲道:“曹隊和你爸關係很好啊?”
“他是孫局的徒弟,第一個徒弟。”孫誌浩回答說。
喬雪瞪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道:“【718案】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孫誌浩顯得很為難。
方永輝語重心長的道:“小孫啊,你跟羅處也有好幾個月了,你應該知道他的為人,他想要查的案子,肯定會去調查的。而且,你和我們都是代表省廳,為人民服務,不是為官老爺服務。”
“這麼說吧。”孫誌浩咬了咬牙:“孔誌傑是在職民警,他的案子影響太壞了,影響了青陽市局的名譽,不僅是孫局,還有其他領導都是下了死命令,【718案】的卷宗不允許任何人隨便調閱,我當時參與了案子的偵辦,我可以保證,這絕對不是冤案。”
“是嗎?”喬雪狐疑地看向他。
方永輝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接替孔誌傑的職務,所以孫局這才……”
孫誌浩趕緊擺手:“沒有!絕對不是這麼一回事,我可以用自己這身製服擔保。”
“行,我信你。”方永輝拍了拍他的肩膀:“但羅大信不信你,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信。”喬雪撇撇嘴:“除非你們把卷宗公開,拿給我們看。像你們這樣遮遮掩掩,很難不讓人懷疑。我們是刑警,一切以證據說話,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任何人的話都是不作數。”
“呃……”孫誌浩歎了一口氣:“這樣,一會兒回到市局,我去找孫局,看他能不能讓你們看看卷宗。”
喬雪咧嘴一笑,豎起一個大拇指:“就該這樣。”
三個人閒聊著,不多時,他們聽見羅銳伸了一個懶腰,從凳子上站起身。
接著,原本在拖地的曹洋立即停止手上的動作,抹了抹額頭的汗水,雙眼殷切地望向羅銳,但卻不好意思問。
彭法醫拿掉鼻梁上的眼鏡,旋過升降凳,好奇地道:“羅處,看完了?”
羅銳把案卷還給喬雪,開口道:“咱們是在這兒分析,還是去市局會議上討論?”
喬雪是一個急性子,當然想要第一時間知道羅銳看出什麼來,她剛要張嘴,卻被方永輝拉了一把:“沒問你呢,激動個什麼勁兒。”
彭法醫看了看目光灼灼的曹洋,而後聳了聳肩:“關我屁事,這是你們一線刑警的事兒,要是你們沒事兒,我這兒要收攤了。”
羅銳點點頭:“那行,那咱們就不打擾您老了。”
而後,他看向方永輝等人:“愣著乾啥,不破案了?去市局。”
“好咧。”方永輝咧嘴一笑。
曹洋把拖把扔在地上,眨了好幾次眼,看見羅銳一行人離開,他欲言又止,但就是做不出熱臉貼屁股的態度來。
他急忙拉著走在最後的孫誌浩,急切地問道:“耗子,他到底看出什麼來了?”
孫誌浩攤攤手:“我的曹隊,我哪裡知道,我要是清楚,我早就坐上他的位置了。
你呀,彆和羅處對著乾,費力不討好。你沒瞧見,羅處剛見你的時候,還主動和你握手來著,你呢,像是吃了火藥一般沒給人好臉色。”
“我這不是怕他找你爸麻煩嗎?”曹洋急道。
“咱們問心無愧,怕什麼呢?”孫誌浩歎了一口氣:“再說,當初檢察院和法院都沒有異議,孔誌傑認罪認罰,板上釘釘的事情,這個案子還能翻天嗎?翻不起來的。”
“那行吧。”曹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好自為之,小心一些,這個羅閻王不是善茬,彆讓他把你當槍使。”
“怎麼會,羅處不是這樣的人。”孫誌浩有些厭煩的道,自己老爸也是這副口氣,他心裡很膈應。“好了,我先走了,你要是想知道羅處看出了什麼線索,早點回市局開會,彆錯過了。”
“反骨仔,走吧,走吧。”曹洋揮了揮手。
孫誌浩離去後,他看見自己徒弟還在擦拭解剖台,而且乾的不亦樂乎,他就來氣:“你小子是不是乾上癮了?趕緊給我放下!”
小徒弟一臉委屈,看了看旁邊的彭法醫。
彭法醫嘿嘿一笑:“勞動是有益於思考的,小夥子不錯。”
“老彭,你心眼壞啊。”曹洋瞪著他:“一個單位的你都坑?”
彭法醫冷笑一聲:“曹隊,我勸你啊多和那個羅處學一學,人家比你小一輪,年紀輕輕都已經是刑偵總隊的支隊長了,你呢,熬了大半輩子還是一個大隊長,還惦著臉想要彆人告訴你線索,你的臉呢?”
“你……”曹洋雙眼冒火,礙於對方年事已高,資曆深,他不敢罵出口。
彭法醫又是一聲冷哼:“我勸你們好自為之,這個羅閻王走到哪裡,哪裡就被擼下來一串,彆讓我下次見到你,連一聲‘曹隊’都沒法喊了。”
一聽這話,曹洋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愣了愣,向自己小徒弟開口道:“走。”
“師父,去哪兒啊?”
“盯著羅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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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車,喬雪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羅處,您看出什麼來了?”
羅銳原本是看向窗外的,這時,他轉過頭來回答說:“從現場拍攝的照片看,車玻璃並不是爆燃碎掉的,而是被人為破壞,結合死者麵部受到多次重擊,特彆是左眼骨的挫傷最為嚴重,眼球應該是爆掉了,這裡的重擊情況和麵部其他位置受到的重擊不太一樣,推測凶器為小於一尺長的羊角錘。
物證表上沒有發現發現有錘子這樣的物證,應該是被凶手帶走了,這麼說來,凶手是預謀殺人,是有備而來的。
帶上錘子,沒有選擇用匕首、斧頭、菜刀這些易於殺人的工具,應該就是為了破窗而來。”
喬雪跟上了思路:“那麼發現死者的地方是在駕駛室內,那就是說凶手破窗後,馬上就殺死了死者。”
“不對。”羅銳搖搖頭。
喬雪眨了眨眼:“怎麼不對了?”
“現場不止一個人。”
“怎麼講?”
羅銳皺眉道:“如果死者一直沒下過車,那麼擊打死者的方向在副駕駛室,不是在車外。”
“羅處,這個是怎麼判斷的?”
羅銳看向駕駛席,方永輝趕緊把車停在路邊。
羅銳打開車門,走下車,從地上撿起一尺長的樹枝,繞過車頭,叩開方永輝這邊的車門,揚起右手的樹枝。
方永輝見狀,揚起左手,趕緊往副駕駛室一閃:“羅大……”
“瞧見沒,他躲了。”
喬雪也下車了,就站在他的身後,問道:“您的意思是死者身上應該有防衛傷?”
孫誌浩推開方永輝,開口道:“死者手指骨斷裂,我看的一清二楚,是有防衛傷的。”
羅銳問道:“防衛傷是在哪隻手上?”
喬雪睜大了眼:“右手!”
羅銳點頭:“對啊,現場勘察得出的結論,駕駛席左側這邊的地麵落下的碎玻璃最多,右側、也就是副駕駛那邊的地麵,卻沒看見碎玻璃,說明什麼?
說明凶手是在左側破開的玻璃,但對死者下狠手的卻是來自於副駕駛室!
當副駕駛室的人對死者下手時,死者伸出右手阻擋,手掌的中指、食指和小骨折被擊打的斷裂、錯位。
不僅如此,如果是站在我這個位置擊打死者,揚起錘子的幅度會受到空間的阻礙,而且車上隻有死者一個人,他不可能不掙紮,不逃向副駕駛室。”
說著,羅銳繞過車頭,孫誌浩急忙打開副駕駛室的車門,跳下車去。
羅銳順勢坐進車裡,揚起手裡的樹枝,向方永輝的臉部擊打。
方永輝自然而然的伸出右手遮擋,而且一尺長的樹枝揚起的幅度,並不會受到空間阻礙。
“瞧見了吧?”羅銳把樹枝扔向外麵。
喬雪咽下一口唾沫:“也就是說當時除了死者之外,副駕駛室還坐著人?”
羅銳打了一個響指:“這個人才是殺死張光路的凶手。”
喬雪眼睛一亮:“那就是張光路認識的人,應該是關係比較親密的人,不然兩個人開著車去下河灣,還是大晚上的下著雨,他們能乾一些什麼?”
羅銳從車裡鑽出來,回答說:“咱們就順著這個方向去查。”
喬雪連忙點頭:“羅處,要不說還得是你,我和蔡隊在車上看了半天案卷,也沒你分析的這麼準確。”
孫誌浩也被羅銳的說法給震住了,簡單的看了看案卷,就摸清了案件的細節,這特麼是人嗎?
他咽下一口唾沫,想要拍拍馬屁,卻見後麵停著一輛熟悉的車,曹洋正虎視眈眈的望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