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說這樣的話,畢竟張光路是我丈夫,但要不是那個凶手,我……我恐怕也無法繼續活下去。”
唐樂蓉抹了抹眼淚,悲痛的情緒不似作假。
喬雪極為同情,趕緊從茶幾上的紙盒裡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她。
“話雖然這麼說,但殺了人就是殺人。唐女士,我接下來要問的,請你如實回答。”
唐樂蓉點頭,拿著紙巾擦拭著眼淚。
喬雪問道:“我們看了你的問詢筆錄,你說在張光路遇害的當晚,你一個人在家,直到第二天早上七點才出門,有沒有人證實你的說法?”
“你們懷疑是我殺了我丈夫?”唐樂蓉抬起頭來,眼神裡並沒有害怕。
喬雪目光一凝,抬頭看去:“那是你嗎?”
唐樂蓉咽下一口唾沫,回答說:“我想過殺死自己,但從沒想過讓他去死。”
“那說到剛才的問題,誰能證明你的說法?”
“我女兒。”
站在一旁的羅銳頷首:“不介意我們問問她吧?”
唐樂蓉馬上站起身:“她最近學習壓力很大,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而且她爸爸出了這個事兒,我不希望你們打擾到她……”
羅銳擺擺手:“你放心,我們隻是問幾個問題而已。”
唐樂蓉猶豫了一下:“那好,我去叫她。”
“我去就行。”羅銳邁向臥室門口,敲了敲房門。
但臥室裡沒有任何反應。
於是他握著門把手,輕輕往前一推,但門是鎖著的。
“咚咚……”
不得已,羅銳隻好繼續敲門。
敲了好幾次後,他以為對方不會開門,正準備作罷,但房門突然一下被拉開。
“乾嘛?”張友兒站在臥室裡,一臉警惕地盯著他。
先前羅銳他們進門的時候,她穿著居家服、豎著丸子頭,這會兒已經把頭發紮成馬尾,穿著黑白相間的高中校服,胸前的拉鏈沒有拉上,脖子上戴著銀質的十字架吊墜。
張友兒比同齡女孩要高一些,身高起碼有一米七五,臉蛋精致,鼻梁高挺,長著一雙丹鳳眼,瞪起人來,很有氣勢。
“你乾嘛?”她緊盯著羅銳,語氣不善。
羅銳挑了挑眉,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問道:“你信教?”
張友兒表情一滯,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吊墜。
“我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
張友兒握著吊墜,往下一扯,脖子後麵的項鏈卡口鬆開,吊墜落在她的手上,她把吊墜揣進兜裡,抬眼看向羅銳:“昨天刑警已經問過了,我沒時間,我要出門。”
說著,她轉身拿起書包,關掉臥室的門,從羅銳身前走過。
站在客廳的唐樂蓉馬上喊道:“友兒,你去哪裡?”
“去同學家。”她頭也不回的走到玄關,換了鞋後走出屋子。
羅銳向喬雪攤攤手,顯得有些無奈。
方永輝馬上問道:“羅大,現在咱們怎麼辦?”
羅銳把他拉到一邊,低語道:“這樣,你和孫誌浩去跟著張友兒,看看她是去見誰。”
方永輝眼神一凝:“您是懷疑……”
羅銳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叮囑:“樓下的車你們開走,記住了,搞清楚張友兒和誰來往密切,特彆是四號晚上,她是不是真的在同學家學習。”
“行。”方永輝向孫誌浩一揮手,兩個人當即離開。
羅銳轉頭看向唐樂蓉,笑著問道:“唐女士,你女兒經常去同學家學習?”
唐樂蓉點頭:“從這學期開始,她都是這樣,不願意待在家。”
“我看見她脖子上戴著十字架,她有信仰?”
唐樂蓉皺眉:“怎麼會!她還那麼小,我沒發現她信教。”
“行,謝謝你的配合。”羅銳向喬雪使了一個眼神,兩人告辭離開。
下樓之後,喬雪立即就問:“羅處,你不是懷疑張友兒殺了她爸吧?”
羅銳雙手插兜,一邊向小區門口邁去,一邊沉吟道:“我不知道,但有一點,這女孩在躲著我們。”
喬雪思索著:“如果真是她乾的,那也好解釋不是張光路親密的人,不太可能坐在他的副駕駛……”
羅銳搖頭:“殺死張光路的,可不是一個人。”
“是,肯定還有同夥。”喬雪點頭,而後又皺眉:“不過張友兒隻是一個學生,還是一個女孩,她要是殺了人,而且還是弑父這種事情,麵對我們警察,應該不會這麼鎮定吧?”
“彆小瞧她。”羅銳想起在臨江市調查珠寶行搶劫案時,幕後黑手X、也就是主謀陶豔紅的女兒小蘭。
這個女孩攜帶母親搶劫而來一部分贓款,至今下落不明,其心智成熟比一個成年人還要強。
喬雪點頭,畢竟每年發生的未成年犯案的例子很多,殺人這事兒,在他們眼裡,簡直像是無所謂一樣,即使被警察抓著,他們裝著一臉無辜,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下的事兒有多大。
“羅處,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張光路的單位。”
“行,我去叫車。”喬雪跑出小區,在街麵上攔出租車。
不遠處的街邊停著一輛白色的大眾轎車,車身臟兮兮的,擋風玻璃上還落著一攤白色的鳥屎。
坐在副駕駛室的嚴武小聲道:“師父?要不,咱們載他們一程?”
曹洋瞥了他一眼:“你傻啊,蹲點你也不是沒乾過,你想讓人家知道,咱們一直跟著人家?”
“不是。”嚴武有些委屈地道:“咱們都是一個係統的,而且這個羅處,一看就是能力很強,我們用的著這麼偷偷跟蹤他嗎?”
曹洋籲出一口氣:“不是我想,你剛沒聽見是孫局專門交代的?要是這羅閻王真想查【718案】,咱們得馬上通知孫局。”
嚴武嘀咕道:“搞得我們好像是黑警一樣,咱們警察不是這個樣子的……”
“你擱這抱怨啥呢?”曹洋伸手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但動作很輕,不是真的打。
“小武,我告訴你啊,我們是警察沒錯,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是清清白白的,但架不住有人想搞咱們。
這羅閻王走到哪,哪裡就被擼掉一串,遠的不說,就說隔壁臨江市,萬明霞萬局長都被他搞得辭職了,特彆是去年豐水縣那個案子……
從上到下都被擼掉一大串,誰不害怕啊?”
嚴武撇撇嘴:“那您也看見了,人家羅處今天剛到青陽市,連一口水都沒喝,馬上就幫我們調查【404案】,我就覺得人家在忙前忙後,我們擱這兒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
曹洋手指敲著方向盤:“你小子再跟我擱這兒抱怨,你就馬上下車,滾回局裡去,我眼不見心不煩。”
“行,行,我不說了。”嚴武求饒,隨後往前一指:“師父,他們上車了。”
曹洋馬上啟動汽車,踩下油門。
嚴武又道:“師父,我聽彆人說,這羅處是天生的刑警,破案的速度最快,人家要偵辦好幾個月的案子,他幾天就給破了,您說這【404案】,他要用幾天?”
曹洋撇撇嘴:“你以為破案子是玩遊戲呢?我告訴你,這羅閻王遇到的案子雖然都是大案,但都是取巧,就比如說豐水縣的案子,要是我去的話……”
“那會怎樣?”嚴武睜大眼睛。
曹洋嘿嘿一笑:“我可能會死在那裡。”
“切。”嚴武小聲嘀咕:“那這個案子,您覺得羅處能儘快偵破嗎?”
曹洋想了想,而後吼了一句:“我又不是神仙,我哪裡知道,不過他要是能短時間破案,我求之不得,最好是他趕緊走,彆留在青陽市害我們。”
嚴武伸出三根手指:“三天,我覺得三天,他就能破案。”
“嗬,你小子!我竟然沒發現,你小子和其他菜鳥一樣,還是羅閻王的小迷弟,好,師父我就和你打個賭,他要是三天內能破案,我叫你一聲師父。”
“真噠?”嚴武馬上來了精神。
曹洋歪嘴一笑:“要是你小子輸了呢?”
“那我就孝敬您一條華子,不,兩條。”
曹洋笑道:“那好,說定了。”
“一言為定!”嚴武興致勃勃的望向前方的出租車,揮了揮拳頭:“羅處,加油啊,我能不能翻身,就靠您了。”
曹洋翻了一個白眼,笑罵道:“吃裡扒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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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內,羅銳正打算眯一會兒,兜裡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一瞧屏幕,林晨打來的。
他當即接聽了電話,林晨便在電話裡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直到出租車停在國有銀行的門口,喬雪下車付了錢,羅銳還在聽電話。
他一邊接聽電話,一邊看向銀行門內,現在的時間已經是下班時間,但裡麵的工作人員並沒有離開,還待在自己的崗位上,想要辦理業務的老百姓想要進去,但都被保安阻擋在門外,告知已經下班了。
羅銳向喬雪揮揮手,讓她先進去。
接著,他對著電話講道:“拿不到卷宗也沒關係,替我謝謝你的老同學。”
他掛掉電話,握著手機在原地待了一會兒,隨即抬頭看向遠處停在路邊的一輛白色轎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喬雪進去之前,應該向保安告知了他的身份,所以羅銳走進銀行並沒有被阻攔。
這銀行的麵積很大,上下三層樓,樓梯口的牆上還貼著VIP通道。
一樓是業務辦理大廳,除了一排排金屬椅之外,還有十幾個暫停營業的窗口。
這時,工作人員都坐在窗口後麵的椅子裡,坐不住的就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臉色嚴肅,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