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當然知道亞瑟王的傳說,甚至在對方開口前,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他之前已在查理的收藏室內看到了那副《亞瑟王的聖裁》,而王室的家族儀式又是父親殺害兒子。
這恰好和亞瑟王被莫德雷德殺死的結局相反。
但光從這些信息,還無法推理出愛麗絲的目的。
以前的愛麗絲留在不列顛王室,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你們中有人親身經曆過那個儀式嗎?”夏守問道。
“大部分家族成員都要在場,我親眼看著……”亨得利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我親眼看到了我們的大哥被父親殺死。”
“那一天,我們所有人都以為這隻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家庭晚宴,但人來的都很齊。
在吃飯的時候,父親突然大吼著拿起燭台,一下子刺穿了大哥的脖子。
當時的事我記住的不多,我隻記得場麵亂糟糟的,母後一直在哭,哭得非常大聲。”
“愛麗絲開始念誦一些聽不懂的語言,窗外的月光像融化了一樣,很多水都漫了上來,整個宮殿像是沉進了海裡。
最後就連宴會廳裡的空氣都變得奇怪起來,餐盤、刀叉、燭台,餐具都漂浮起來像在水裡。”
“大哥脖子傷口裡的血仍在流,但卻像一團團煙霧般飄散開來,我們的衣服袖子也飄飄蕩蕩的,母後的哭聲像是從水邊的岸上傳來似的。
最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扇門出現在宴會廳裡,我看到大哥身邊的血紅色煙霧,全都被吸到了那扇門的縫隙裡。”
“當時我靠的最近,好像聽到有個男人在門的另一邊低沉地笑。”
夏守捕捉到了他想聽到的信息。
門!
“那個門是什麼樣子的?”
“說是門,其實也不太像,更像是有一條不規則裂縫的一大塊石頭,之所以我覺得是門,是它給我這樣的感覺。
就好像……就好像他能夠從那中間的裂縫當中敞開似的。
上麵還有一個凹槽一樣的窄縫,大概半截手指頭這麼長,很細,像是可以插進一把劍。”
夏守深吸了一口氣,回憶著記憶中梅林之屋的布局。
在梅林之屋中,有這樣一扇門嗎?
外觀很像普通石頭的門……
好像見過,但好像又沒見過。
夏守沒有印象了,因為梅林之屋裡的門奇形怪狀的太多,一個普通的石頭一樣的門在血肉之門和黃符之門這種風格鮮明的門扉中,實在過於普通。
不過夏守已經知道那扇門蘊藏的含義是什麼了,石頭……可以插進一把劍的石頭。
石中劍。
這樣一來,夏守也知道這父殺子獻祭儀式的目的了。
用一個欲望去削弱另一個欲望,或者滿足門後之物的欲望。
那扇石中劍門的背後,封印的或許就是亞瑟王,而亞瑟王的願望是什麼?
答案無人知曉,但如果有人說亞瑟王的欲望是在被莫德雷德殺死之前,殺死莫德雷德,那倒也十分合理。
父親殺死值得信賴的兒子,愛麗絲似乎是通過重演這種景象來增強門後亞瑟王的力量。
“他有沒有撒謊?”夏守側目看向58號。
58號搖了搖頭:“說的都是真話。”
58號似乎也在思考,畢竟對方談論的是和愛麗絲有關的事。
從58號的表情看,夏守就知道,這些事他也一無所知,這個木偶對愛麗絲的了解其實也十分片麵。
“那你還有其他印象嗎?還記得關於愛麗絲的什麼?那扇門之後打開了嗎?”夏守接連拋出數個問題。
亨得利搖了搖頭:“不,很快一切就都恢複正常了,門也沒有打開。
我被奶媽帶回了房間,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像夢一樣,如果不是後來參加了兄長的葬禮,我肯定會覺得那晚上的一切都是夢。”
夏守點了點頭,覺得問到這裡就已經是極限了。
他本以為不列顛王室知道許多關於愛麗絲的事,但現在聽來,反倒是這個王室是愛麗絲的工具和傀儡。
“那說說囚靈鳥籠吧。”夏守話鋒一轉,打聽起另一個問題。
杜德利沒有遲疑,非常順從流暢地說出了囚靈鳥籠的製作方法。
在整個製作過程中,必須準備好一些神明的眷顧者,譬如裂分之剪的眷顧者,因為獸王的骸骨不是誰都能分割的,材料需要通過概念上的剪斷來獲取,再然後還需要縫補匠的學徒來完成鳥籠的組裝步驟。
除此之外,比較難獲取的素材還有人魚之血,夢魚的尾鰭等。
自從愛麗絲失蹤起,他們就一直在暗地裡尋找這些素材,靠著滔天的權勢,如今已經集齊,但仍未完成。
“等等,你們並不知道愛麗絲是變成了附身靈,怎麼決定做囚靈鳥籠的?萬一愛麗絲不是靈體呢?”夏守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