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剪刀抵在了夏守的虎口上。夏守看著左手僅剩的四根手指,剪刀鋒利的刃片夾在虎口皮膚上,堅硬的壓迫感擠壓著薄薄的皮膚。
他能提前想象到,即將到來的疼痛。
刃片切斷皮膚和肌肉筋腱。
骨頭像被壓碎的核桃般,在受力最大的切線處裂開,最後“啪”的一下乾脆利落地斷掉。
夏守看向對方,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瞳孔裡畏縮的火苗顫動著,嘴角笑意卻比剛才更濃。
那是賭徒將傾家蕩產的本錢,都梭哈推上賭桌時的神情。
隻有想翻本到喪失理智的程度,才可能出現這樣的眼神。
“剪唄。”夏守握緊了其餘三根手指。
夏守知道,現在自己麵對的,是一個過往的傳聞,一個怪談。
男孩贏了剪刀手,於是化身為新的怪談,那如果自己贏過對方,那一把剪刀,是不是就會成為他的戰利品?
如果是在現實中,夏守絕不會這麼樂觀地想,但這是在電影!
一個角色在電影裡付出了巨大的犧牲,結果卻毫無收獲,那樣除了加深絕望的氛圍外,毫無意義。
這種情節處理方法可以出現在無關緊要的角色身上,但夏守並不認為自己現在所擔任的角色,是無關緊要的配角,他在設定上就是營救者,比求生者對劇情的發展有更大的影響力。
讓他增加勝算,或者讓他一無所獲,前者可以激勵觀眾,後者雖然營造了更絕望的氛圍,但帶來的挫敗感卻太強了。
現在他們看似是在求生,但隻有時刻牢記這是在拍電影的人,才能精準預測情節的發展!
夏守覺得,如果自己是導演,那麼一定會那樣拍。
夏守的左手大拇指被齊根剪斷,而這次他隻發出一聲悶哼,愛麗絲立刻按住了傷口的周圍,壓迫止血。
“媽的,真疼啊!”夏守臉色蒼白地看向對方,“來吧,繼續玩。”
…………
“呼……呼……”
夏守和剪刀男孩相對盤坐在地上,兩人中間散落著一堆手指,鮮血浸透了走廊的地毯。
剪刀男孩麵無表情地坐在地上。
夏守像剛洗了個頭,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
細汗在他的脖頸彙聚成汗珠,汩汩往下滾落,心臟撞擊胸膛,衝擊震動耳膜。
“你,還玩嗎?”夏守看向對方。
剪刀男孩看著右手僅剩的兩個手指。
即使再玩,他也隻能出剪刀和拳頭。
當然,隻有兩根手指,並不是不能玩。
雖然對方隻要一直出拳頭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但不代表他就一定會輸。
隻要他也一直出拳頭,就能打平,那時對方想贏,就必須出布。
如果他運氣很好很好,在他無數次出拳後,變招為剪刀的那一次,正好對上了對方出布的那一次,他就贏了。
當然,概率很小。
剪刀男孩注視著夏守,認真地問道:“疼是什麼感覺?”
聽到這個問題,夏守並不意外,他在遊戲中途就看出,這孩子完全沒有痛覺。
“我流的汗,你聽到的我剛才的叫聲,還有我發抖的手,流出的眼淚……這些加起來就是痛了。”夏守隻能這樣概括。
剪刀男孩笑了一下,用僅剩的兩根手指勾起剪刀,遞給夏守。
“我輸了,不玩兒了。”
夏守眨了眨眼,用隻剩下三根手指的右手接過剪刀。
戰利品,拿到了!
“謝了,其實我們勝率都還不錯,50%嘛,但你剛才為什麼不直接剪掉我右手的大拇指?”
剪刀男孩抿了抿嘴,搖了搖頭,然後就像消散的鬼魂一樣,慢慢變得透明,最後完全消失了。
地上,隻剩下那袋裝滿了手指的書包。
夏守看著手中的剪刀,眼前浮現文字——【指斷之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