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緣由的戲劇,才令人回味悠長,如果每個行動的背後都有原因,那麼戲劇就不複存在。所有可能性,都生於不可能處。”紅馬感慨的說道,似乎從金毛犬的話語中,品出了什麼哲學的味道。
金毛犬向紅馬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那眼神仿佛是伯牙在看鐘子期。
金毛犬附和道:“之所以乾渴,隻是因為乾渴,絕非因為缺水,恰恰缺水是因為乾渴。”
“妙!無根之欲乃一切劇目之起源。”紅馬仰起脖子,用牙縫吹氣,讓自己肥厚的馬唇和牙齦互相拍打,表達自己愉悅的情緒。
然後金毛犬也汪汪汪開始叫了起來,馬嘶聲和犬吠聲奏成了交響樂,現場立時一片混亂。
其他動物還在用人話正常說話,但有些已經開始像普通動物一樣亂叫了。
夏守聽的頭疼,他想要努力去聽清貓頭鷹和山魈正在進行的對話,但耳朵裡除了馬叫就是汪汪。
一開始,夏守還能聽懂這些動物之間的對話。
但到後麵,它們開始不說人話了。
確切說,他們說的依舊是人話,是中文,字麵意思能夠聽懂,但各種詞彙變得極其隱晦。
對話開始變得像是念詩一樣,有時,似乎能從他們的話語中聽出一些邏輯,好像他們真的是在互相傳達可理解的信息。
但有時,他們又像是互相都聽不懂,隻是裝出一副能懂的樣子,自說自話,然後商業互吹。
甚至有些時候,他們還會互相貶低否認對方,但從來不說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比如剛剛,他們提到了那個心理醫生……夏守默認他們指的是金逢龍。
他們討論金逢龍是否能夠飛升成功。
貓頭鷹突然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然後立刻就被那匹馬否認了,說是這句話裡的人,不是這個人。
然後貓頭鷹又立刻糾正,說這一次,算他也一樣。
夏守竭力想要聽懂這些動物的談話,但這簡直就是聽天書!
就像在精神病院裡,聽一幫精神病高談闊論似的。
夏守唯一能做的,就隻能將內容背下來,卻無法理解。
聽到目前為止,他能第一時間理解的,隻有開頭那很小的一部分,那就是白河無法拒絕他妹妹的請求。
這句話的字麵意思很淺,他能聽懂。
但偏偏唯一能聽懂的,和現實又是相悖的。
夏守明明記得,白哥的妹妹白雪,已經死了。
所以……它們說的,不能拒絕請求,指的是白河無法拒絕白雪的遺願嗎?
另外,“殺死畫家的畫”,又是什麼意思?
“快天亮了。”貓頭鷹忽然說。
一瞬間,動物們都停止了交談。
“時間過得真快,今夜的談話,就當做秘密吧。”貓頭鷹展開翅膀,在清晨的月色裡飛向林中。
其他動物也陸續散場,夏守不敢亂動,壓低身形躲在灌木叢裡,靜靜等待所有動物的離去。
而那隻烏鴉,從剛才起,就一直站在他手邊,與他一齊偷聽,直到現在。
“聽到沒?今夜的談話都是秘密!”烏鴉煞有介事地說道,語氣中帶著威脅和激勵。
下一秒,它的語氣又突然柔和,尖銳的鳥嘴湊到夏守耳朵邊,嘀咕道:“但可以和其他烏鴉說……烏鴉都守口如瓶,和烏鴉說話,就隻管放寬心吧。”
然後,烏鴉也扇動翅膀,飛走了。
朝陽升起的第一縷日光透過灌木叢的縫隙,射在夏守的眼上,刺得他睜不開眼。
然後,他突然聽到了來自遠處的呼喊。
“找到了!他在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