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荒山野嶺,秦銘寒毛倒豎,竟從陰潭中釣上來三個呲牙咧嘴、麵目猙獰的老頭子。
這和他心理預期相比,落差實在太大了!
什麼美女煞,傳說中的龍形異質,根本不存在。
“瘋神?!”
就這三位的體貌,想不讓人多聯想都不行,破衣爛褂,雙目呈死灰色,沒有焦距,更有兩人麵部半腐爛。
秦銘看到過那塊記憶水晶,這難道是消失在黑色旋風中的三人?
不過,那段影像較為模糊,隻有踉蹌而行的第四位瘋神清晰可辨。
“千裡外的陰潭,連著古昆崚?”秦銘猜測,眼前三具老屍大概就是那三神。
“不會真是那個人吧?”他盯著其中一具屍體,心頭一陣打鼓。
什麼瘋神出玉京,這些都暫時被他拋之腦後。
兩人麵孔半腐,但中間的老者血肉如新,隻是滿身裂痕,且密密麻麻,像是重新拚湊起來的。
三人都過於枯瘦,故此在漆黑水潭中長發披散時,讓秦銘誤以為是身段高挑的女子。
他神色凝重,謹慎地吹了一口氣,頓時讓中間那位老者半遮的麵孔露出。
一瞬間,他整個人僵住了,那張臉果然眼熟!
同時,他覺得,有一股陰氣反向朝著他蔓延過來。
秦銘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像是有人在朝著他吹陰氣。
四野荒涼,此地陰寒刺骨,夜釣三具老屍,獨自麵對,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然而,秦銘卻不在意這種環境,像是遺忘了身在何地,隻盯著中間的屍體。
“祖師?”他有些難以置信,居然在這裡“遇故”。
當初,他墜落在第四絕地,在那座神廟的牆壁上發現帛書法,共鳴經文時,見過這位祖師!
帛書法存在致命缺陷,練到最後,身體會炸開。
連幾位創法者都不能例外,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可以說非常“費”祖師。
其中一人時日無多,便去闖絕域,進神廟等,遊走在夜霧世界各地,想解決隱患問題。
“他最終去了玉京?竟是這樣淒涼落幕。”秦銘歎息。
主要是這位祖師形銷骨立,和過去相比,瘦弱的一陣風就能吹飛,而且現在遍體裂痕,顯然炸開過。
仔細想一想,第四絕地就在昆崚,他最後前往玉京倒也不算很意外。
但是,沒聽說當世人能進去,他能找到路,抵臨傳說中的神話之地,隻能說厲害到有些逆天。
秦銘心頭沉重,這個層麵的人去了玉京,都沒什麼好下場。
最終,祖師是逃離出來了,還是途中遇到意外?
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後,秦銘越發謹慎,沒敢去觸碰,怕激發他們體內殘餘的神力、仙道物質等。
“不會還沒離世吧?”他有些懷疑。
難道他們處在假死狀態,封閉了精神領域和肉身,所以沒有神威散發?
不然的話,這種生靈無法接近,哪怕是屍體泄露的氣機,也能化這片荒山為死地!
“祖師,你死的好慘。唉,你不知道,帛書一脈徹底沒落,連經文都斷了,我是最後的獨苗,見到你老落到如此地步,真是讓人唏噓。”秦銘說道。
他盤坐陰潭畔,運轉帛書經義,有莫名道韻加持在身。
可惜,任他如何表現,祖師都沒有動靜。
“祖師,得罪了!”秦銘決定摸屍,這等人物身上,萬一還遺存著什麼,必然價值連城。
甚至,他都盯上了三人的破衣爛褂,想看一看是否為稀珍材質。
若是祖師有靈,大概也不會怪他想薅光他們吧?不然埋於地下也會歸於塵土。
秦銘謹慎搜羅,將手伸向祖師時,整個人突然僵住。
他的手被一隻枯瘦的老手捏住,頓感冰寒刺骨。
祖師詐屍!
秦銘從頭涼到腳,寒氣嗖嗖向體內灌。
“祖師,自己人,我回頭給你燒紙!”
刷的一聲,瘦骨嶙峋的祖師睜開雙眼,像是有雷霆直射雲霄,撕裂漆黑的天穹!
秦銘震撼,幸虧這位祖師仰躺在地,沒有對著他,不然的話,僅是這種光束就能將他擊穿。
老者目光所及,夜霧潰散,夜空似炸開了!
但轉瞬間,他的雙眼又渾濁、暗淡下去,化成死灰色,這狀態明顯不對勁。
但他鬆開了手,沒有再抓著不放。
“祖師……”秦銘低聲呼喚,這實在超出他的預料,其實詐屍是小,瘋魔才可怕,萬一老者六親不認,肆意爆發,這裡必然會成為一片死地。
“經文斷了,倒也不出意外,有沒落的理由,因為,真的練不成啊!”這位似鬼似人的祖師竟然直接開口。
不過,他嗓音沙啞,像是很多年沒有說過話了,而且,其聲音較為微弱,需要仔細傾聽才行。
連他都說練不成,帶著低落的情緒,讓秦銘心中滋味難明。
這可是一位祖師,他都已經氣餒,對帛書法不抱希望,讓後來者怎麼辦?
“我不甘啊!”這位祖師的聲音漸高,眼神中有了金霞,像是烈陽般,可灼傷人的精神意誌。
“祖師,彆激動!”秦銘罕有這種體驗,意識都要被點燃了,他知曉了仙路門徒麵對他時的滋味。
這位祖師須發潔白,皮包骨頭,迅速平靜下來,沒有爆發體內殘留的天光。
秦銘道:“祖師,我也不甘,請傳我完整的經篇,終有一日,我要發揚光大,在此基礎上拓出新路!”
他直接了當,沒有虛言,因為,他怕老祖師精神有問題,能交流的時間不多。
“到了最後要炸開,你還敢練此法?”老人問道。
“練,我有信心解決隱患,但我一時間找不到完整的經意。”
老祖師歎道:“看來,練這篇法的人都死了,夠可悲,後續篇章已不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