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的映照中,五官的輪廓漸漸浮現,每一道線條都透著說不出的陰森。
眼窩深陷,看不出是何等的怪物,隻依稀看見那眼裡沒有一絲眼白色,全是死寂的黑色,仿佛兩顆凝固的永夜,吞噬著所有希望與光明。
緊接著,瀝青質的黑液繼續垂直冒湧,不斷地向上蔓延,像是來自深淵的黏液。
黑液逐漸堆積、隆起,竟慢慢勾勒出一筆挺的肩線、修長的袖管,最終凝聚成一件漆黑的……西服?
西服的線條在鏡中逐漸清晰,每一針每一線都像是被黑暗編織而成,透著一種邪惡而迷人的優雅氣息。
羅輯呆愣了一下,差點就懷疑是自己眼睛看錯了。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鏡麵幾乎要從掌心滑落。
然而,畫麵卻清晰地映在鏡中,不容置疑。
然後,他就看見那西服無聲無息地隆起,布料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不斷地蠕動、伸展,就仿佛有個人正在西服裡被一點點捏了出來。
先是寬闊的肩膀,接著是修長的軀乾,最後是筆直的雙腿。
整個過程安靜得可怕,沒有液體流淌的“滴答”聲,因為那隻是視覺效果,實則還是影子。
而影子從誕生的一刻起,就沒有聲音。
這是邪祭,也是科學。
這是怪物,亦是人形!
翠翠隻覺喉嚨乾澀得如同被火燎過,整個人呆若木雞。
她顫抖著伸出手,指尖直直地指向左白身後那緩緩隆起的詭異輪廓,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驚恐:
“又……又一個怪物!第四個怪物?!!”
一個,一個,又一個,沒完沒了了是吧,啥意思,下水井道是怪物的家園嗎?
張璃釉直勾勾的注視著,心裡生出極度不祥的預感,她的視線從左白身後移開,死死的看向馮雨槐。
她心裡咯噔一沉。
隻見馮雨槐臉上原本那濃重的絕望與恐懼,此刻竟如退潮般消散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
是一種她從未見過、也根本無法用言語精準形容的複雜情緒。
那種情緒裡,恐懼少了,憤怒多了,甚至還有一絲絲見到光明的……希冀?
張璃釉心底陡然浮出一個念頭:
“馮雨槐好像認識最後出來的怪物?這怪物莫非是……”
她的思緒還未完全展開,眼前的畫麵便驗證了她的不安。
隻見那影子裡浮出的人形怪物,手掌忽然詭異變形扭曲,轉眼間竟化作一柄漆黑鋒利的短刀,刀刃上泛著冷冽的寒光。
那短刀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徑直朝著左白的後心狠狠捅去。
它的動作快得超乎想象,幾乎讓人看不清其軌跡,而周圍的空氣竟沒有一絲氣流被帶動的聲音,仿佛這致命一擊是來自另一個無聲的維度空間。
這一切,說來漫長,實則從影子裡那張詭異笑臉的浮現,到怪物隆起凝聚成人形輪廓,再到揮刀背刺,僅僅隻有稍縱即逝的一刹。
時間仿佛在這一刹被無限壓縮,一係列的動作便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