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遂聽沮授這麼說,道:“應該是天子和文武大臣還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殘念。”
“他們想著,李傕、郭祀並不會立即追擊上來。”
“或者,有哪位有實力的忠臣,能夠及時出現,製止李傕和郭祀。”
“因此,他們在等。”
“殊不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沮授看向張遂,點了點頭。
他也認為是這樣。
這次沒有等多久,極遠處,他們的注視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朝著弘農港口彙聚。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眾人才看清到天子的華蓋慢悠悠地趕過來,停在港口。
一個穿著玄色長袍,戴著冠冕的身影,矗立在港口。
他們環顧四周,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
身影似乎還跪了下來。
其他人跟著跪了下去。
哭聲開始響起。
哭聲甚至傳到了沮授和張遂這裡。
沮授氣得直跺腳道:“這個時候,還在那裡像小女人一般哭泣意義何在?”
“要走立即走。”
“不走就趕緊做好防禦!”
“這群愚蠢之輩!”
地麵傳來震動聲。
張遂順著震動來源看過去。
隻見極遠處,弘農港口對麵的蒲板港方向,湧現無數的黑點。
卻是河東郡的步兵。
還有大量的匈奴騎兵。
弘農港口的身影,依舊沒有動靜,全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直到他們的後方,無數的塵土遮天蔽日而來。
原本杵在弘農港口不動的人群,幾乎是在刹那見動了起來。
穿著玄色長袍、戴著冠冕的身影,在數個身影的攙扶下,爬起來,慢悠悠地上了小船,朝著對麵劃去。
這隻小船一走,後麵的無數的身影蜂擁衝向岸邊上千艘小船。
先登上小船的人拚命地劃著小船朝著對麵劃去。
後麵的人朝著港口岸邊湧動得越來越密集。
上千艘小船,剛開始登上的人不多,已經走了部分。
後麵登上的人越來越多。
船隻明顯不夠了。
船隻開始劃不動了!
登上船的人想要趕緊將船劃走。
但是,他們劃不動!
後麵的人尖叫著,紛紛試圖爬上船隻。
整個弘農港口的船隻,像是被束縛住一般。
弘農港後麵,遮天蔽日的塵土化作無數的大軍,殺入人群裡。
整個弘農港口,慘叫聲、哭嚎聲連成了一片。
殘肢斷臂四處飛濺。
無數的妃嬪和文武百官跳到河裡,試圖攀爬上船隻。
船隻上的人群看著後方敵軍殺過來,不斷有人舉起兵器,朝著扒拉著船隻的身影,不管男女老少,妃嬪或者官員,一律亂砍。
哭聲瞬間加劇。
一個個鮮活的人影,化作一具具屍體。
敵軍未到,已經不斷有人慘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沮授等人看著這慘烈一幕,紛紛不忍地轉過頭。
饒是他們久經沙場,看慣了生死。
但是,如此單方麵的屠殺,還是死在自己人手裡,還是讓他們無法直視。
弘農港口的河麵上,屍體遍布。
河水染成了血紅色,在夕陽的餘暉下反射著妖豔的光芒。
船隻這才朝著河對岸的蒲板港口緩緩而去。
突然,文醜指著對岸道:“那裡,是不是皇後?”
眾人聽著文醜的聲音,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他們看到數十個穿著華麗的女子,正往水裡趟了下去。
為首一人,是一個十三四歲,穿著奢華的少女。
她的頭上,正戴著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