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氏看著曹操大怒離開,有些無奈。
一直到曹操走後,她才對丁氏道:“姐姐,何必呢,這是?”
“真惹怒了夫君,他休了你,你以後想要重回到如今的位置,幾乎不可能。”
“夫君如今的權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就是陛下,也要看他的眼色行事。”
“多少女人恨不得爬到他的床上,為他生兒育女,可她們都夠不到姐姐你的位置。”
“如今,姐姐你卻因為子脩和憲兒的事情,和他這般鬨矛盾。”
“趕緊趁夫君還沒有下決心,低頭認個錯——”
丁氏聽卞氏這麼說,隻是笑了笑。
轉過頭,看向卞氏,丁氏一臉認真道:“妹妹你出身藝伎,一輩子隻仰仗孟德而生活。”
“在妹妹眼裡,任何事情都沒有孟德重要。”
“有孟德才有你。”
“而我,不一樣。”
“在我眼裡,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約定。”
“沒有任何人比得上我親自撫養成人的兩個孩子。”
“孟德,也不行。”
“想當年,兄長送我離開老家,我冒死逃到沛國丁家,沒有任何人看得起我。”
“沛國丁家的人甚至不願意承認我的身份。”
“是孟德的母親看中的我,才有了沛國丁家承認我。”
“可即使如此,隻有子脩和憲兒的母親劉氏真把我當主人一般看待。”
“我因為身子骨壞了,不能為孟德生兒育女。”
“是劉氏一直讓子脩和憲兒兩孩子把我當和她一般的親生母親看待。”
“如今,我眼睜睜地看著子脩戰死沙場,唯一的憲兒,我依舊無法護佑。”
“於我而言,諾言已經不起作用。”
“活著,意義又何在?”
“孟德正妻之位,於我而言,又有何用?”
“我死後,又如何麵對劉氏?麵對這個至死都將我當成主人的人?”
卞氏臉色有些難看。
她是無法理解的。
這丁氏,怕不是腦子有病。
彆說這是亂世,就是這是盛世,一個大家閨秀,又何必將劉氏這種卑賤出身的通房丫頭看得如此之重?
而且,人要向前看。
斯人已逝,活著的人,就該為了未來而更加努力,更加討好自己的夫君,討好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貴。
看著丁氏從地上卷起卷軸,咬破手指頭,在卷軸裡麵按下指印,卞氏搖了搖頭。
良言難勸該死鬼。
這個丁氏,白白大家閨秀,也這般迂腐。
真是沒苦硬吃。
遲早她會後悔的!
將來,自己搶走了她的正妻之位,她也彆想怪自己就是。
今日,自己能說的可都說了。
她自己不珍惜,能怪誰?
卞氏沒有再勸,而是朝丁氏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丁氏則繼續織布。
她的眼眶泛酸。
她現在唯一活下去的念頭,就是有生之年去拜訪一次兄長的墓地。
也去看一看憲兒和那孩子生的子女。
聽聞那孩子還是兄長唯一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