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氣氛有點僵硬。
弗朗西斯科的母族沒有什麼太大的支持力量,保羅的妻子就是一個普通的蘇木裡人。
她沒有什麼顯赫的背景,自然也談不上在爭權奪利這件事上,為自己的兒子提供幫助。
唯一一個能夠幫助他的,也就隻有阿爾貝托。
現在多了一個,藍斯。
“您是我的藍斯叔叔!”,十六歲的年輕人,其實他們在思考能力上已經達到了成年人的程度。
隻不過他們還沒有經曆過一些社會的毒打,在經驗上,閱曆上,有所欠缺。
他也不會傻到認為他的這些親人們,都是在為他好。
藍斯微微頷首,“那我有資格坐在這裡嗎?”
“有!”,弗朗西斯科堅定的說出這個“有”字後,他的氣勢似乎也提升了一些。
藍斯看著這些人,“我不是來和你們爭吵的,保羅幫助過我,我不能看著你們欺負他的孩子。”
“而且我相信,這些事情如果傳出去,你們,保羅帕斯雷托這個姓氏,都會成為金港城的笑話!”
其他人的表情各異,有人無所謂,反正無論怎麼爭奪最終家主不會落在他們的身上,但也有人點著頭認同了藍斯的觀點。
保羅剛死,他們這些人就急著欺負弗朗西斯科,這件事傳出去的確是個家族醜聞。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維托裡奧打著了打火機,朗聲的煤油打火機,叮的一聲,所有人都朝著他看了過去。
他吸了兩口煙,把打火機放在桌子上,“這是我們家族內部的事情,懷特先生,雖然你說的這些都很有道理。”
“可是你會願意彆人乾涉你家族內部的事務嗎?”
他把香煙夾在手中,扶著桌子的邊緣,“哪怕他看起來有一個很合適的理由。”
維托裡奧的語氣很平緩,也不激烈,這種人比起其他隻會大嚷大叫的人反倒是更不好對付。
阿爾貝托此時開口接著說道,“保羅說過,如果遇到麻煩的時候,可以找藍斯。”
“現在就是我們遇到了麻煩的時候,我不認為他出現在這裡是不合理的。”
保羅的確有段時間和藍斯的交流比較多,而且藍斯也的確要承情。
當初他要保下藍斯的時候其實這些人中也是有人反對的,他們認為沒有必要為一個小角色,去得罪市長,雖然市長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存在感。
但保羅還是那麼做了,那麼或許有可能他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維托裡奧沉思了一會,“保羅現在已經離開了我們,我沒辦法求證你們說的這些話的真實性,但看在他的份上,你可以在這裡,但隻有這一次!”
“希望你能尊重帕斯雷托家族的傳統,隻有這一次!”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不再指責藍斯要離開這裡。
無論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實力才是讓人聆聽的根本!
一個流浪漢就算拉著一個喇叭在大街上嚷嚷,從他身邊走過的你也不會在意他到底在說什麼,甚至你都不會記住其中幾個關鍵詞。
但如果是你的老板,或者社會名流,政要明星,那麼他們不是在對你說話,也能夠記住他們所說的話的大半,並且牢記那些關鍵詞!
同樣是人,隻是因為“實力”的不同,就有不同的待遇。
這個社會曆來都是如此的現實,直接,隻有那些不願意醒來的人才會假裝不知道這些。
藍斯點了點頭,繼續坐著。
維托裡奧是保羅的親叔叔,換句話來說他就是保羅父親的親兄弟,這也意味著曾經他也有機會成為家主。
每一個上位者其實都避免不了遇到這種情況,那就是他一定會認為自己的孩子們是相親相愛的,他們的家人們是相親相愛的。
他們刻意的忽略掉了人性的自私和貪婪,也許這些上位者活著的時候,以及繼承者掌握了力量的時候,不會暴露出他們的野心。
可一旦上位者暴斃,繼承者又沒有積蓄足夠的力量,事情就會變得麻煩起來。
就像現在。
維托裡奧在家族中的權力相當大,畢竟他是保羅的親叔叔,從小和他的關係也還不錯,同時手中掌握著不少人。
他對家族的貢獻越大,對弗朗西斯科的威脅也就越大。
其他人都不再說話,藍斯也沒有繼續說什麼,隻是安靜的坐著。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維托裡奧笑著說道,“彆讓我們的客人為我們的寡言感到無聊!”
“卡西亞家族的人打算結束戰爭,他們願意賠償一部分街區給我們,同時家族現在的情況也很糟糕。”
“我們的人手嚴重的不足,需要儘快從族人中補充一些。”
“保羅走得太倉促了,給我們留下了不少的麻煩,而且西斯科現在這個樣子……”
他看起來全都是為了家族,沒有談到自己的利益,“他很難去取信那些家族的合作夥伴,其實我覺得剛才紮卡羅說得不錯。”
“西斯科,你太年輕了,當我們的合作夥伴在桌子的另外一邊看見你的時候,他們很大概率並不會和你進行合作。”
“誰會在幾十萬幾百萬的生意上,去和一個孩子談合作?”
“他們會懷疑你到底懂不懂什麼是生意,怎麼賺錢!”
“如果我們丟掉了這部分的生意,對我們來說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周圍的人都紛紛點頭讚成他的看法,甚至是藍斯也認為維托裡奧說得很正確。
帕斯雷托家族有大量的走私生意,藥品生意,這些都是和不同的幫派,不同國家的勢力進行合作的。
弗朗西斯科作為家族的繼承人,他肯定要和這些組織會麵,坐下來談,確保雙方的合作不會產生什麼變化。
但是這種生意,賺錢,但是風險很大的生意,誰會和一個年紀大一些孩子談?
他在談判桌上沒辦法建立起自己的權威,那麼在家族裡,也就很難建立自己的權威。
其實哪怕他再大幾歲,有藍斯這麼大,二十歲,也就足夠了!
但就是這幾歲的年齡差距,讓他現在很尷尬。
阿爾貝托在一旁說道,“我會陪著他。”
維托裡奧笑了兩聲,“你代表不了帕斯雷托家族,阿爾貝托。”
“你要記住,你的姓氏是科蒂,而不是帕斯雷托,人們要見到的是帕斯雷托家族中能做主的那個,而不是他身邊的那個家夥!”
藍斯看向了弗朗西斯科,這個時候他應該說點什麼,但是弗朗西斯科麵對著微笑著的“叔爺爺”,以及對他一點也不客氣的“叔叔”,他似乎有點怯場。
他有點害怕這些人。
維托裡奧也斜睨了一眼紮卡羅,“你彆嚇著他……”,他瞟了卡紮羅一眼,隨後看向弗朗西斯科,“不如這樣,家族的重建工作,都交給你去做,但是那些你搞不定的生意,我去負責。”
弗朗西斯科還沒有反對,紮卡羅就忍不住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憑什麼是你去負責?”
他拍了拍桌子,“家族的生意中有不少一直都是我在負責,要去談,也應該是我去談!”
對於一個有活力的社會團體來說,經費也是重中之重。
畢竟這份工作是在玩命,如果不能按時給錢,下麵那些人的想法就會發生一些改變。
帕斯雷托家族的走私生意一直都掌握在家主的手中,如果不是保羅死得這麼早,那麼他會在後續的時間裡帶著弗朗西斯科一起去談生意。
讓他逐漸的了解到家族生意到底是怎麼談成的,以及把那些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都介紹給他,逐漸的成為他自己的人脈關係。
但是現在,他走得這麼早,弗朗西斯科年紀還這麼小,他在這方麵根本沒有什麼優勢!
阿爾貝托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他看了一眼藍斯,藍斯向後靠了靠,兩人坐在弗朗西斯科的旁邊,一左一右。
現在弗朗西斯科等於是一堵牆壁,遮掩了他們溝通的過程。
“爭不爭?”,阿爾貝托低聲問道。
藍斯反問道,“你怎麼爭?”